明履冰垂下眼簾,她開着門做着生意,确實沒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遂隻得将他讓進來:“那……請進來吧。”
說完,慢悠悠地拆着門闆,讓室内漸漸敞亮。
她剛拆下兩塊門闆,就聽身後之人問:“你店裡都有什麼吃食?”
明履冰心下腹诽:這人不識字還怎的?轉頭卻挂上谄媚的笑,指了指外頭的旗幟:“小店隻經營面食。”
段承淵也不挑:“那就來一碗面吧!”
明履冰隻想快些将他送出去,答應一聲:“好咧,您稍等。”便去了後廚。
段承淵趁機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間小面店,見店面幹淨敞亮,桌椅俱全,像是日常營業的樣子。他心下沉思,莫不是他想多了。
然後他又轉到櫃台處,随意看了看,突然目光凝在桌子一角,那竟擺着一個半成品木雕,旁邊敞開的盒子裡還收着一套刻刀。
他伸手托起那木雕,就見着木雕雖隻完成了粗雕,人物五官還沒刻出,但大體能看出雕的是一位臨欄倚靠,手握書卷的女子。
他不由一哂,想不到這面店姑娘還有這等活技。他随意翻看了兩下,未看出不妥,就又把木雕放回了原位。
明履冰捧面出來的時候,段承淵已經坐在了桌前。
她将面擱在他面前,面碗很大,分量也足,清清淡淡的一大碗,湯面上還飄着青菜蔥花,泛着騰騰熱氣,聞起來很香。
段承淵還真覺得有些餓了,從筷籠取了雙筷子,就低頭吃了起來。
明履冰站在櫃台後,看着他的背影,惡趣味地想他若知道這碗面是那晚上他追的刺客煮出來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吃的下去。
她在心裡哈哈大笑,面上卻一本正經地拿抹布擦拭着櫃台。
段承淵很快吃完面,起身結賬。
“十文。”明履冰頭也沒擡,隻等他放下錢走人。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動靜,她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就見段承淵略顯尴尬地幹站着,面容乍看起來依然沉靜從容,可耳朵上卻染着可疑的紅暈。
沒帶錢?
明履冰樂了,心道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她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随即表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不是吧,這位公子,你一大清早跑我這小店吃霸王餐來了啊?”
段承淵此刻真的很尴尬,他昨夜出來得匆忙,壓根沒想過帶錢袋子,想他堂堂三皇子今日竟因十文錢被這小小店主奚落,怕是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他臉色不由有些窘意,一甩袖子:“我今日确實忘了帶銀子,回頭定雙倍還你。”
明履冰下巴一擡,态度惡劣道:“小店小本經營,恕不賒欠!”讓你那天追我追得跟狗似的,現在知道難堪了吧,哼。
段承淵沒想到這人如此你通情理,握緊了拳頭,想着實在不行就喊人過來付賬,不過這樣好像更丢臉。
正在這時,他指尖碰觸到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低頭一看,随即摘下,置在櫃台上,也沒好氣地說:“這個先壓在這,可行?”
這白玉扳指是他平日慣常佩戴的,溫潤通透,少說也值上百兩銀子,别說付碗面錢,就是買下這一整家店都綽綽有餘。
明履冰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捏起扳指,撇嘴瞧了瞧,一副挑剔勉強的模樣,砸吧着嘴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