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京中這幾年,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姚相的兩個女兒,繼姚大小姐後,姚家二小姐也日漸傳出佳作,一門雙姝,成為一時佳話,無數侯門公子追相競逐,想一睹芳容,得美人青睐。
随着靈汐逐年長大,京中貴女們舉辦詩會賞花的時候,倒是常有邀約的帖子遞到平陽侯府,可惜都被箫夫人回絕,久而久之,便不知哪傳來的風言風語,說平陽侯府家的那位小姐,貌若無鹽,不敢見人。
清梅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氣得不行,靈汐倒是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私下裡,箫夫人也問過她,要不要挑一兩個赴宴,不過被靈汐拒絕了,她這幾年奉行低調行事,如無必要,絕不出門。
外邊那些閑話讓他們說去呗,反正,沒人敢到她跟前來說。
箫夫人隻當她乖巧懂事,為着家裡着想,甯願委屈自己,嘴上不說,心裡更心疼她。
好在今年邊關事宜辦妥,平陽侯終于能光明正大終于能光明正大回京了。
“一轉眼,玉兒都長這麼大了。”
箫夫人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肩若削成,眉目昳麗,如春日裡剛盛開的花一般,回憶剛到家的小小嬰孩,感歎道:“當初剛見你,才這麼點小,香香軟軟的,抱着都不敢用力,生怕碎了。”
旁邊的俊逸男子原本盯着茶碗百無聊賴,聞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箫夫人仿佛背後生了眼,轉頭罵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從小壯得像頭牛,哭聲像打雷,能把房頂掀翻!七個月你哭鬧的時候,我心疼,自己抱着哄,誰曾想一腳差點把我踹骨折!”
靈汐沒忍住,吭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事箫夫人每隔一段日子便要拿出來說上一回,可見印象深刻。
箫慕風擡了擡眼皮,目光像冷飕飕的小刀一樣飛過來。
“自那日起,我便将乳母的月例翻了一番,等景兒出生幾日後,乳母的份例照着前頭的來。”
箫夫人說起往事,氣笑不得,兩個兒子都随了蕭家一貫的體質,從小便體壯如牛,精力充沛,鬧騰地讓人害怕,分外想生個乖巧的女兒,可惜後來生老二時胎像不好,侯爺吓壞了,說什麼也不讓她再懷,她也隻能遺憾作罷。
後來侯爺抱了玉兒回來,乖巧娴靜,又生得玉雪可愛,跟兩個皮猴子比,簡直天上地下的區别,她稀罕得不得了,嘴上雖然氣侯爺不打招呼,平日裡照顧得比誰都妥帖。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耐煩陪我們,出去罷!”
箫夫人嫌棄地揮揮手,趕他離開。
箫慕風被母親拉着陪了大半天,早就不耐煩了,聞言二話不說,忙不疊起身便走,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别忘了明日送你妹妹出城!”
箫夫人喊道,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無奈搖頭,轉頭對屏風後出來的男子輕嗔道:“看看,一個兩個都是你這樣的。”
靈汐低頭乖乖行禮:“舅舅。”
出來的男子身形修長,寬肩窄腰,面容俊秀儒雅,周身氣度沉穩,削弱了他過分年輕的外貌,他對靈汐點了點頭,朝妻子笑道:“夫人說得對,都是那混小子不好,别跟他計較,氣着自己,為夫要心疼了。”
任誰也沒想到,年近四十的平陽侯,竟然這般年輕。
箫夫人臉上紅霞暈染,橫了他一眼,低聲道:“玉兒還在呢!”
什麼氣都消了。
靈汐抽了抽嘴角,識趣告退:“我回去準備明日出門的東西,不打擾舅舅舅母了。”
箫敬文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思索半晌,問箫夫人:“我怎麼覺得,玉兒跟我生分很多呢?”
生分?她記事後就沒見過你,這幾年來去匆匆,也沒見過幾面,跟你親近才有鬼吧?
箫夫人暗暗吐槽,看着那張好看的臉,硬生生忍下:“她許久沒見你,這次你回來長住,日子久了,她自然跟你親近了。”
箫敬文想想也是,但還是忍不住懷念小時候的靈汐,歎道:“她小的時候軟乎乎的一小團,誰都不喜歡,就要我抱着,我抱着她都不敢用勁,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這些年,我不在,辛苦夫人了。”
箫夫人心中一澀,眼圈微紅,強笑道:“侯爺有侯爺的難處,教養孩兒,本就是妾身應盡之責,如今回來便好。”
箫敬文微歎,将妻子輕輕擁入懷中。
周圍伺候的人很有眼色退下。
箫夫人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上輕輕啜泣起來。
……
靈汐走出正院不遠,便被候在一旁的箫慕風叫住了。
他兩條長腿交叉,斜倚着坐在遊廊下,回身上下打量了靈汐一眼,問道:“出來這麼快,是父親在嗎?”
靈汐:“……”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
箫慕風看她表情便已經知道了,輕哼道:“這幾日父親避着我,去哪都逮不着,我猜着他也隻有躲在母親院裡了。”
把堂堂一個侯爺逼得在自家裡都躲着你走,厲害了哥。
靈汐措了措辭,盡量委婉開口:“我覺得吧,哥,舅舅都躲着你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願意答應你想求的事。”
箫慕風挑了挑飛入鬓角的長眉,意味不明:“哦?你倒是說說,我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