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費周章的事,隻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東西便備齊了。
靈汐淡淡瞥了胖胖的掌櫃一眼:“你倒是早有準備。”
王掌櫃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臉色有些微赫:“不怕東家笑話,是早就準備好了,先前還擔心用不上呢!”
他後背衣裳都濕透了,這一盞茶功夫,他還去換了套衣服,才晚了些。
……
從小閣樓望去,小小的園子,青石小徑曲曲折折,掩在低矮的灌木叢中,假山涼亭雖一樣不差,卻有些太素,一眼望去,唯一鮮亮的顔色,隻有幾株開得正豔的海棠花。
“從前買下這,總想着鬧中取靜,有個躲清淨的地方,卻不曾想,海棠依舊,物是人非了。”
一個帶着面紗的白衣少女望着前方,感慨道。
一個胖胖的男人在一旁笑呵呵道:“大小姐若是喜歡,屬下來收拾,日後大小姐盡管來看便是。”
赫然正是王掌櫃。
少女輕笑,搖頭:“不啦!今日之後,這地方可就不是我的了,還是不要給新老闆添麻煩了。”
王掌櫃欲言又止。
她收回視線,細細的指尖輕輕撫了撫瓷白茶盞,見王掌櫃有些坐立難安,大方道:“我知你有話說,想問什麼盡管問吧,過了今日,以後想見我可就難了。”
王掌眼中似有擔憂,心中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小心問道:“大小姐此次離京,可是有人威脅?若是,你隻需說一聲,我來給你解決!”
話語未落,胖胖的臉上已帶着一股陰鸷。
少女面露無奈:“王叔,别忘了你現在是個生意人,可不适合露出這副表情,放心,沒有人能威脅我,若是我解決不了,一定告訴你。”
王掌櫃卻無法放心,憂心忡忡道:“崇州老家可不比京城,你一個未婚的女子,老爺又偏心,日後親事上怕是要吃虧。”
少女隻是笑,道:“我自有主張。”
王掌櫃歎氣。
少女今日是偷偷出來的,她還在禁足中,不适合在外邊呆太久,她再次擡頭看了看後園那邊的點心鋪子,吩咐道:“王叔,日後鋪子便交給我那位‘朋友’了,她是個閑散性子,瑣事上你多操點心,待她如待我一般。”
王掌櫃想起那位出手大方,眼都不眨的新東家:“您不去見見那位朋友嗎?”
少女不知想起什麼,輕歎:“所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可能看不清真面目,而有些人,不曾見面,已是知己,如此,不如不見。”
不過是随口找個理由打發系統,那位素未謀面的“同鄉”,居然真的毫不猶豫,慷慨解囊。
她有些怅然,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到底不一樣了。
她還沒有成親,一切還來得及。
系統不再是一闆一眼的冰冷程序,取而代之的是傻乎乎的兔子,會一驚一乍,大呼小叫,活潑有生命力,完全不像個系統。
即便因為上一世的陰影,她不愛搭理系統,一意孤行,但她遇到危險,它還是會想方設法幫她。
這世上有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
她不再孤單。
如此,便不可沉溺于舊事,當斷則斷。
昨日辦完交接太晚,靈汐便沒出城,回府住了一晚。
翌日一早,再坐馬車趕回别苑。
靈汐掩嘴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箫夫人知道她去買了個鋪子,高興得連花多少錢都沒問,隻感慨她長大了,知道置私産了,拉着她,向她傳授了一晚上的生意經。
這些年,府裡明面上和暗裡的私産都是箫夫人打理,對做生意頗有心得,無奈箫慕風不感興趣,靈汐以前不開竅,現在終于能傾囊相授了。
靈汐感覺腦袋被塞滿了東西,脹脹的。
清梅在一旁,時不時看向她,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看得心急。”
清梅被旁邊一道聲音吓一跳,轉頭瞪了阿蕊一眼。
阿蕊靠着車門坐,未出聲時像個隐形人,讓人感覺不到存在感,她面無表情道:“小姐從昨日起就等着你開口問了。”
她可是好心,小姐都暗暗看她好幾次了,就等她開口,那傻妮子愣是沒發現,兀自糾結。
清梅呐呐看向睜開眼的靈汐:“小姐……”
小姐那雙好看的眼睛靜靜看着她。
她扭捏了一下,小聲道:“按理來說我不該多嘴,可小姐的體己平日都是我在打理,昨日……”
她掃了眼馬車,閉了嘴。
靈汐還以為多大事:“忘了說了,舅舅前幾日給的,說如今我也長大了,父母的私産該給我了。”
就一匣子的東西,她那天随手往床頭一扔,想着空閑時候仔細看看,誰知就忘在腦後了。
若不是出了這等子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想起。
靈汐拖着腮,雙眉輕輕蹙起,苦惱:“我覺得就是舅舅怕我想花錢又不好意思開口,找個借口給我塞錢而已,想着找個日子跟舅母說一下呢!”
結果倒好,昨日一說,箫夫人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還嫌丈夫太小氣,轉頭又給她塞了不少。
“呃……”
清梅和阿蕊對視了一眼,忍不住道:“小姐怕是沒認真看那匣子吧?”
“嗯?”
靈汐疑惑。
清梅恨鐵不成鋼:“那厚厚一疊銀票下邊,還有地契和商鋪!昨日我回府上取錢,随手翻了翻,都是京城頂好的地段,一般人有錢都買不到的,怕不是當年您母親的嫁妝呢!”
靈汐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