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蘭松了口氣,拉着她進門,邊走邊笑道:“你表哥和我二哥不在,我得了信便想去接你,誰曾想你自己回來了,對了,送你回來的那位公子,你們何時認識的?”
靈汐疑惑:“不認識,在你家後邊大園子見過一面,我還以為是你二哥邀來的客人?”
李錦蘭怔愣了一下,身旁的李錦月冷不丁說道:“我二哥隻邀了你表哥來。”
靈汐停下腳步。
李家二公子身無閑職,胸無大志,最常幹的除了陪妹妹,便是呼朋喚友,遊手好閑,故而靈汐見到陌生人,便先入為主,以為是李二公子邀來的客人。
樹梢灑下來的剪影印在幾人臉上,忽明忽暗,李錦蘭抿了抿嘴,教訓她:“你膽子也太大了,便是我家的客人,不認識的人,你也敢坐他的馬車。”
她的底氣是随身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才不是應為這個呢。
不過這話不好說出口,靈汐現在好奇的是别的事:“你倆認識?”
李錦蘭:“不認識。”
靈汐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雖不愛出門,但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隻有互相熟悉,關系又不太好的才不顧虛禮:“少來,剛才送我回來的馬車,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你怎麼知道裡邊是位公子的?”
在馬車外邊聒噪了一路的少年,也閉了嘴當隐形人,一看就不正常。
李錦月看了看她姐,兩人目光商量了一下,李錦蘭無奈輕歎:“罷了,那是安王殿下,當今陛下的親侄兒,深受寵愛,可惜身子不好,極少在京中露面,自從前年在元宵燈節上,因生得太好看,被心生仰慕的女子拿腦袋大的果子,差點砸傷他後,就更不愛露面了。”
靈汐嗆了一下,沒忍住笑了起來。
李錦蘭也笑:“他在京中愛慕者不知凡幾,無奈正主不出現,那些人沒處去獻殷勤罷了,你可别将見過他的事說出去,不然,容易被人眼紅。”
靈汐咋舌,好奇問一旁的李錦月:“你也是嗎?”
李錦月白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幾人重新拾步,李錦蘭有些含糊道:“你别打趣月兒了,他與我家有些……過節,我家人躲他還來不及,怎會去自讨無趣?”
“小陽山上原本有一處行宮,是陛下秋狩時的住處,隻是這幾年忙于國事,少有人來,倒是忘了跟你說,既然安王殿下最近在行宮小住,倒是要将獵場那邊的門關上幾日了。”
馬車離開别苑一段距離後,蒼術有些忍不住了,一溜煙鑽進車廂,見自家公子還在閉目養神,有些恨鐵不成鋼:“公子,剛才多好的機會,你怎麼話都沒說上兩句?”
見了好幾次面,不說自報家門,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他都替自家公子着急。
“陛下可都說了,您要是再不上心,到時候他就直接賜婚,反正平陽侯再不滿意,也不敢對陛下怎麼樣,聽說箫世子很疼這個妹妹,到時候他一個不高興,怕是公子要倒黴了……”
“公子,我今天替你打聽過了,那姑娘性子安靜,一看就不是話多的,下回再見面,您主動點兒……”
“……”
“咦,馬車怎麼停下了?”
車外,車夫恭敬道:“公子,到了。”
蒼術意猶未盡,鹦鹉學舌:“公子,到了。”
白衣公子終于睜開眼,有氣無力:“閉嘴!”
蒼術閉上嘴巴。
兩人下了馬車,已經有人侯在宮門前。
小陽山上的行宮深處有一汪暖泉,數九寒天也不結冰,泉水附近甚至能長出瓜果來,是個養人的好地方,近幾年冬日,杜岑玉都在此處小住。
進了大門,安靜不到半盞茶功夫的蒼術忍不住又開口絮叨:“公子,下回見着陛下,問起來,您可千萬别說漏嘴了,不然,咱倆都得完。”
“呵。”
似有似無的一聲冷笑傳來。
蒼術突然就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般,僵住了。
好半晌,脖子咔咔轉過去,對着來人強顔歡笑:“陛下也來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杜岑玉蒼白的手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無言看了他一眼。
來人一身儒生長衫,隻在腰間挂了一枚玉珏,身形修長,面容俊朗,與杜岑玉有三分相似,氣場卻十分強大,不怒自威,烏木為骨的折扇在手心在手心敲了敲,看着兩個混賬小子,唇角勾起冷笑:“來跟我說說,你們瞞着我什麼了?”
蒼術抖了抖,仿佛那兩下敲在了他頭上,苦着臉看向自家公子。
杜岑玉想了想,面不改色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二叔第一次安排我與姜姑娘偶遇時,身體不适,沒露面罷了。”
來人大怒。
當年平陽侯拒了他玩笑般提起的婚約,為了侄兒,他厚着臉皮,苦心為侄兒安排了幾年,就等一切水到渠成。
若是孩子自己同意了,平陽侯也不能說什麼。
他看着越來越像大哥的侄兒,頗為自得,不是他吹自家孩子,侄兒這等姿色,哪家姑娘見了不惦記幾年,不信箫家那小姑娘不心動。
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侄兒,居然陽奉陰違,壞了最關鍵的一步!
他就說呢,平陽侯那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