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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
滿束的玫瑰整齊擺放在圓桌上,被修剪的花枝散落在地面,濃郁的香氣飄溢于空氣中。
身着女仆制服的年輕少女正在修剪花枝。
“溫妮。”
林頓領着稚京走進去。
“蘿絲的工作以後由她接手,你需要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和具體的工作流程。”
溫妮站起身應下:“好。”
林頓轉身看向身後的稚京,又道:“她需要換一件衣服,你可以帶她去準備一下。”
稚京聞言低眸看向裙擺,頓了幾秒後才再次擡眸。
她沒有多問,隻是保持着安靜。
林頓離開後,溫妮放下手中的剪刀,笑着走向稚京道:“我叫溫妮,你應該知道了。”
“你呢?”
稚京站在原地,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回以禮貌的淺笑,回應道:“稚京。”
溫妮已經走到了稚京面前,她要高出稚京許多,如果稚京不擡頭,隻能看到她戴于脖頸前的方形銘牌。
金屬材質,上方雕刻着圓形圖徽,底部是溫妮的姓名字樣,以及一些其他英文。
稚京神色微怔,并未收回目光。
“稚京?”
溫妮用着不太準确的字音重複稚京的名字,她神色微有不解。
“你的中文名字嗎?”
稚京擡起臉看向溫妮,點頭應聲:“是的。”
“好的,那請跟我來,我帶你去換衣服。”
稚京輕聲道謝。
溫妮是個熱心的女孩,引路過程中和稚京說着古堡内的事情和地形。
稚京安靜聽着,偶爾會小聲回應。
她并不擅長與人交流,過去的生活中,多數時間都是她獨自一人。
溫妮帶着稚京走進房間,她打開旁側的木質櫃子,從中取出一套全新的女仆制服遞給稚京。
“不知道尺碼合不合适,你可以先試穿一下。”
稚京擡手接過,輕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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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鏡前,稚京低頭整理裙擺。
白色罩裙系于正面,鈴蘭花的紋樣繡于中央,黑白色搭配,更襯得稚京瘦小。
已經是最小的尺碼,穿在稚京身上卻還是有些寬松,原本齊膝的制服也遮到了小腿中部。
“尺碼還是有點大嗎?晚上我幫你找南茜阿姨改一下,不然太影響日常活動了。”
溫妮捏着稚京腰間微浮的面料說道。
稚京擡起頭,遲疑幾秒後,輕聲道:“沒關系的,太麻煩你了,我自己也可以改的……”
溫妮擡頭透過鏡子看向稚京,笑着說:“不會麻煩的。”
“頭發還需要紮起來,需要我幫忙嗎?”
稚京已經委婉的拒絕過一次,現在卻也不好直接拒絕,她停下整理裙擺手,溫聲道:
“我頭發比較長,應該不太好紮起來,會很麻煩的,我自己來就好......”
“謝謝你。”
溫妮倒是沒有再說些什麼,隻是笑着應下:“好的。”
原本散落的長發被稚京編起挽于腦後。
稚京注視着面前的鏡子,思緒略有恍惚。
安德森先生的同意似乎有些輕易,稚京拿不準他的意思。
但這個結果已然是她所需要的,她沒有理由去猜想更多。
隻是,安德森先生說的危險是什麼?
稚京微微低頭,将不安感盡數壓下去。
換好女仆制服,溫妮先是領着稚京走了一遍工作流程,提到了需要注意的細節,後面的事情便單獨交給稚京去做。
臨分開前,溫妮握着稚京的手擔憂道道:“去擺放花瓶的時候,無論看見什麼東西,都不要失手打碎花瓶,不然可能會被辭退的。”
稚京雖有不解,卻也沒有多問,隻是點頭應下:“好。”
與溫妮分開後,稚京獨自穿過長廊。
接近中午,日光晃眼。
長廊走過一半,光線逐漸昏暗下去。南側落地窗被厚重的絲絨幕簾遮蓋,籠下黑暗的影子。
四周靜寂。
稚京雙手端着名貴花瓶,小心地走向最前端。
瞳孔還沒有适應昏暗的環境,稚京低眸,微合眼睑。
目光再次擡起時,瞳孔已經逐漸習慣,同時,她也走到了長廊盡頭。
正前端牆壁上加蓋着一層玻璃櫥窗,極弱的白色冷光從頂端投映,櫥窗底部是一層圓形碎石,燈光反射,光斑透過玻璃浮于兩側牆壁。
一條灰黑色蟒蛇盤旋其中。
大概是聽到了些許動靜,它睜開眼睛,柔軟的身體直面豎立,幽幽地盯着稚京。
陰冷黏膩。
思緒被一瞬間抽空,稚京僵硬地停在原地,指節無意識捏緊花瓶,目光緩慢空洞。
脊背止不住地發抖。
稚京下意識地往後退,肩膀卻蓦然碰到硬物。
她轉頭看去,入目的是一截黑色襯衣,金色扣子閃射出暗弱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