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到來,花園潮濕低溫,薄霧彌漫上空。
稚京站在花房門口,目光怔怔地注視着前方,神思微有遊離。
雨已經停下。
她轉身回到玻璃花房,從右側地闆上取出花籃和金屬工具。
稚京低着頭想要走出去時,溫妮端着花瓶從外跑進花房,和稚京迎面相撞。
花藝剪刀從微翻的竹籃中掉落。
稚京勉強拿緊手中花籃,低眸從撿起地面的剪刀重新放回花籃。
溫妮将手中的快速花瓶放下,語氣微含歉意地問:“撞疼你了嗎?”
稚京擡起臉,眉眼間浮起很淺的笑意,她微微搖頭:“沒有。”
“抱歉,剛才着急進來,沒有注意到你。”
稚京語氣不變,輕聲道:“沒關系的。”
說着,稚京的視線在溫妮制服領口略微停頓,“你被雨淋濕了......”
稚京放下手中的花籃,從罩裙口袋中取出一塊蕾絲手帕遞給溫妮,她問:“還好嗎?”
稚京想起溫妮昨天提起過被雨淋濕而感冒的事情,她微擡的杏眸裡浮出明顯的關心之色。
溫妮接過手帕,擡手擦掉臉頰殘餘的雨珠,回應稚京:“暫時沒事。”
她将手帕還給稚京,笑着道謝。
“你要出去嗎?把我的傘帶上吧。”溫妮轉身從旁邊矮櫃中取出雨傘遞給稚京。
“這個糟糕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下雨,雖然外面風很大,但也許能用上。”
稚京聞言,下意識看向玻璃花房外。急風下,羽毛草傾斜垂落。
她收回目光,禮貌接過,“好,謝謝......”
雨傘被稚京放入花籃,她和溫妮道别後走出玻璃花房。
雨後花園,空氣裡浸潤着濕潤涼意。
室外溫度有些低,稚京低頭穿過草坪,裙擺擦過灌木叢,被露珠浸濕。
采摘百合後,稚京路過一片玫瑰叢,盛開的紅色與灌木交錯,迎風搖曳。
她停在原地,目光微頓片刻,随後走到灌木叢邊緣。
稚京從花籃中取出金屬工具,小心地剪下一支玫瑰,她垂着眼睑,将玫瑰花刺全部去除後才放進一側的花籃中。
她重複着這個過程,直到剪下三枝玫瑰時,上空忽地落下幾滴雨珠。
稚京停下動作,下意識地擡頭看去。烏雲壓下灰色的影子,白霧籠罩,雨水從空中徑直落下。
天氣反複變化,經常忽然下起暴雨,持續不到十分鐘又會停下。
稚京收起剪刀,決定回去。
她起身打開雨傘,順着最近的路線往前走。還沒有走出幾步,雨勢變急,涼風卷過玫瑰灌木,紅色花瓣飄散各處。
稚京捏緊手中的傘柄,努力的控制雨傘平衡,但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傘柄脫落手心,被吹到遠處。
沒有了遮擋,雨點迅速落在稚京的衣服上,不過幾秒,制服潮濕大片。
稚京的第一反應是低頭去看花籃,确認花枝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後,她彎腰撿起地面的雨傘。
稚京顧不上思考是否有避雨的地方,她提着花籃向前跑去。
快到玻璃花房時,雨漸漸停下。
稚京放下手中的花籃,低頭看向女仆制服,衣袖和領口已經完全濕漉,帶着涼意的觸感緊貼着皮膚,寒冷透過毛孔侵襲滲入。
稚京壓下冷顫,隻能選擇回房間換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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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背面,稚京垂眸脫下濕漉的衣服,她拿出手帕緩慢地擦去皮膚上的潮濕。
白色手帕順着脖頸向下,抵達胸口上方時,稚京的手停了下來。
蒼白的皮膚上印着一塊淡紅色紋身。
被咬過的蘋果核樣式,線條精簡,中心部分的果核對應胸口中央,果皮的淺紅顔料映襯着皮膚底色,青澀頹靡。
稚京掀起眼睫,視線徑直落在正前方的鏡子前,瞳孔不受控制的輕縮。
情緒随着展露的紋身,一瞬間被拉入深淵。
稚京低頭,握着手帕用力擦拭紋身部分的皮膚。痛覺侵襲,直到那一塊皮膚完全紅透,她才停下。
剛才的動作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紋身依然完好的印在皮膚表面。
沿着果核部分,淺色紅暈鋪開整個胸口,像是打翻的櫻桃汁水。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紋身需要半個月才會自然消退。
稚京注視片刻,緩緩收回目光。
現在,她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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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溫度驟降。
稚京提着一小桶泥土走過草坪,移植的盆栽缺少新鮮土壤,她找了許久,才在花園的最邊緣找到合适土壤。
也許是在室外停留太久的原因,稚京腦袋有些昏沉,眼睛不自覺幹澀,視線也開始稍微模糊。
稚京擡手揉了揉眼睛,目光看向旁側。
森林前方,幾隻白色綿羊慢悠悠地走過草坪,偶爾停下低頭吃草。
稚京目光停留片刻,思緒昏沉。
在她微微失神時,羊群從稚京身側走過。一隻掉隊的小羊停在原處,擡頭盯着稚京。
對視幾秒後,它偏頭走向稚京,白色耳朵蹭到稚京的裙擺。
是古堡内圈養的羊群嗎?看起來并不懼怕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