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語皺了皺鼻子,“考驗夠久了,再等下去,唐僧九九八十一難取經都該回來了。”
她靠近了些,因為害羞所以小聲講:“而且我們該做的都做完了。”
李蘊一臉驚訝地看着她,她肯定地點頭,李蘊也隻好跟着點頭。
倒不是這事多稀奇,隻是她沒想到杜新語花了那麼多時間考驗這個男人,卻在關系沒确定多久,就做到最後一步了。
這不免讓她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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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在最後一個客人抵達收攏,杜新語熱情地給他們介紹了自己這位朋友,是一個知名綜藝的導演。
落座後,杜薇從外面進來。
她即是工作人員,也是杜新語的表妹,在場人沒有不認識的,且比起她們,她招呼上菜加菜都更方便。
吃的是羊肉火鍋,配紅酒就不太合适。
他們點了些白酒和啤酒,祁言和李蘊堅持不喝,單獨要了火鍋适配度更高的旺仔牛奶。
但或許是空氣裡酒精濃度變高,酒過三巡後,李蘊也覺得自己雙頰發燙,腦神經有發脹的感覺。
點的菜吃得七七八八,沒人在動筷,隻是不停拉着周圍人聊天。
杜新語掙脫薛珩的手,靠在李蘊身上吸了口氣,口齒不甚清晰地說:“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好熟悉。”
“嗯,和祁言一樣的香水。”
“嘿嘿,這樣啊,”她看上去還是清醒的,隻是酒精麻痹了神經,“之前你回來,我都以為你倆分手了。”
李蘊笑着,捏了捏她的臉:“沒有的事,我們好着呢,你們也要好好的,新語,要保護好自己。”
杜新語笑得燦爛:“放心,他不敢不對我好。”
扭過頭,看見祁言幽幽地目光,李蘊不自覺打了個顫:也是,自己的事都沒亂清楚,還有功夫操心别人。
一頓飯從六點吃到九點,大家一緻認為等路人離開大部分,他們再走會比較好。
杜薇沒喝酒,她給杜新語戴上口罩,攙扶着杜新語先去餐廳外坐車離開。
薛珩找了代駕,不過沒等人來,而是把鑰匙托付給李蘊,自己打車追着杜新語去了。
周煦沅也有助理來接,隻有那位導演,喝得有些多,又沒人管。
李蘊攙扶着她,祁言戴上口罩,在一旁微微扶着她的手臂借力。
走出餐廳,凜冽的寒風吹來。
李蘊把導演放在前台休息區的椅子上,掏出手機給她打車。
祁言就站在一旁,沒作聲盯着她看。
“太好了,有人接單了,還有兩公裡。”
李蘊表情放松下來,看見祁言站在一旁,周圍有不少人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皺了皺眉,把他拉到自己身後擋住。
雖然從身高和體型來說,擋了個寂寞。
她看着祁言,商量的語氣說:“你站在這兒太顯眼了,去車裡等我吧,我把她送上車就來找你。”
祁言不置可否,但是一動未動,俨然是不同意的态度。
李蘊伸手探進他袖口,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哄道:“聽話,好嗎?”
祁言抵抗不了,看着她發亮的雙眼,壓低聲音說了句等你,就坐店裡的電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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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很快來了,李蘊找前台要了瓶解酒藥給導演喝下,然後把她扶上車。
等車離開後,她前往地下停車場,在祁言車旁停了下來。
他坐在駕駛座裡,一隻手搭在眼睛上,好像在閉目養神。
李蘊坐進副駕駛,祁言放下手臂,等她系上安全帶後,發動車子開上地面。
周五晚是狂歡開始的時間,主幹道上發生了車禍,小路裡也堵得不行。
李蘊從車門側面拿了一瓶水,擰開喝了口,“今晚的菜有點鹹。”
“嗯,是有一點,”祁言看着手機導航播報的道路信息,“不過火鍋辣味多過鹹味也不好吃。”
擰好瓶蓋,李蘊看了眼遠處的商場的地下車庫出口,源源不斷的車排在欄杆前掃碼繳費。
她想了想,提議道:“你想喝手作酸奶嗎?那邊商業街上有一家很好喝的酸奶。”
祁言扭頭看她:“你想喝?”
李蘊捏着手指比劃:“一點點,我們把車停在商場下面的停車場,買杯酸奶再過來開車,或許路就不會堵了呢?”
祁言用行動表達了想法,打方向盤轉進了商場正下方的停車場裡。
興許是天氣冷,商業街的人并不多。
但李蘊還是不敢讓他冒險,隻讓他在一顆行道樹下等。
沒多久,李蘊端了兩杯草莓酸奶過來。
祁言接過來插上吸管,兩人邊喝,邊慢慢往回走。
路燈十分明亮,轉角的地方,還有慶祝元旦節安放的彩燈裝置,是條在金色波浪裡翻騰的金龍。
李蘊喝了口酸奶,刺激的冰涼滑入脾胃,壓住胃裡的火熱,也讓她打了個冷顫。
“冷嗎?”祁言問。
“不冷,剛吃完火鍋,吃點涼的爽還來不及,”李蘊呼出口氣,化作白霧被吹散,“不過今年确實比以往冷些。”
祁言像是随口提起,“關于我們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什麼時候能給我那個回答?”
啊。
李蘊心底有聲音冒出來,一個說“糟了”,另一個說“答應他”。
愣了幾秒,祁言回頭看她,眼裡都是“毫無意外”:“沒想好?”
“……還沒。”
“沒事,你接着想。”
他眉眼是舒展的,并不糾結于這個問題,拉起她的左手塞進口袋裡取暖,像是走流程,隻是催一催她思考的進度那樣。
“劇組那邊怎麼說,什麼時候開工?”
“需要再等幾天,路導想改一部分布景,還想拍雪地的戲,人造雪成本太高,京市的天氣,過幾天就會有一場雪。”
李蘊聲音輕快地說:“那你還能休息幾天,恭喜你。”
“是,”祁言口袋裡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呢,最近忙嗎,有空的話,要不要和我去玩。”
他們站在戶外下車庫的樓梯入口,李蘊把手收回來,問道:“這是約會?”
“當然是,”他補充道,“不過不會再讓你爬山了。”
“那我沒異議。”
路上的車果然少了許多,主幹道上,隻能從零碎的汽車碎片裡,看出這不久前發生過車禍。
李蘊不打算回公寓住。
她爸媽家離這兒最近,祁言家在半小時路程的地方,而她的公寓,現在過去大概還要開四十分鐘。
祁言開車重新回到下午那個小區,同一個停車位,同樣的僻靜。
他跟着一起下了車。
看着前方李蘊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
“讓我抱一下再走,好嗎?”他輕聲問。
李蘊看了他一眼,伸開雙臂,示意他過來。
小小的身體撞進雪松林,身上的淡香被裹挾在溫暖的味道裡,漸漸化為一體。
祁言的聲音從她而後傳來:“你知道嗎,槲寄生有個傳說,站在槲寄生下親吻愛人,他們會永遠相愛。”
槲寄生下。
under mistletoe。
李蘊從他的懷抱裡揚起頭,他靜靜注視着她,再也沒有多餘的話,像是在等待一個信号。
少頃,她擡手用指尖觸碰上他的臉,順着臉側描摹到唇角,劃過他的唇,最終落在喉結上。
她清晰地感知到喉結滾動了一下,祁言微微俯身靠近她。
近了,李蘊快速眨了幾下眼睛,身體像是過電一般,開始微微顫動。
祁言撐住了她,他的手隔着衣服傳來燙人的熱度,扣住她的腰,不讓移動半分。
李蘊幹脆閉上眼,這樣的事他們已經做過太多。
隻是等待許久,該來的吻沒有落下來。
她睜眼,看見祁言的臉停在距離她一掌的位置,沒有要繼續的意思。
他眼裡還帶着笑意,李蘊忽然就惱羞成怒了,使足了力氣想推開他,未果。
“想我親你?”他問。
“不想。”李蘊帶着怒氣答。
“真不想?”他的語氣開始有些循循善誘。
李蘊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
“……想。”
祁言滿意地笑了,“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李蘊不說話,他就不動作。
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根本就是乘人之危。
他還在注視着她,好像必須聽見那個想要的答案,才會滿足她的願望。
但是,李蘊不是乖乖服從的人,這一秒,她真的很想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一句“要親快親,不親放手”。
好在祁言沒給她說這句話的機會。
她水汪汪的眼睛還有三分期待,他在心裡道了聲算了,用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去。
兩人都沉醉在久違的感覺中,片刻,祁言才離開她的唇。
她還抱着他,想說些什麼話表達她的感覺。
忽然,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伴随入耳的,還有熟悉的、中氣十足的吼聲。
“你們倆,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絲毫不考慮市容市貌,一點都不雅觀,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世風日下!”
李國軍兩手都提着購物袋,快步繞過面前灰色的車,想繼續對在車後抱在一起的年輕人說教。
“一天天的,都是你們這些……”
李國軍哽住了,瞪大了眼睛,未出口的話變作兩個字:“閨女?!?”
李蘊看向李父,擠出一個苦笑,顫顫巍巍喊了聲。
“呃,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