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樹億從車上下來放水，一眼看見了倚在車前閉目養神的巫野尋。

“怎麼樣？”

“沒什麼發現。”

巫野尋聞言，終于睜開眼，耳邊碎發拂過面頰，莫名顯得他整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陰郁之色。

“……啊。”

陳樹億被這家夥陰沉的臉色吓了一跳，不過也沒多想，以為他隻是因為事情沒有進展所以才生悶氣，反應過來後繼續發問:

“那怎麼辦？回去上報還是……”

“繼續走吧。”

他起身，看了眼車裡不知何時開始沉默注視着自己的男人:

“有個地方需要他親自确認一下，我來開車。”

于是稍作了片刻的休整後，一行人繼續朝着不知名的遠方開始前行。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陳樹億捧着手機專心打他的單機小遊戲，巫野尋則安靜開車，看起來也沒什麼想搭話的意思。

他們就這樣開了整整一天，路程看似漫無目的，然而卻沒有任何人對此提出異議。

“巫野尋，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長久的沉默過後，高雄看着車外不斷後退的景色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内沉寂已久的無聲氛圍。

“你這搭讪的話術也太老套了吧哥哥。”

陳樹億的手機堅持到傍晚後終于無聲陣亡了。他打了個哈欠，正閑着無聊，聽聞高雄的問題總算來了點精神:

“世上羨慕我們小巫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他哪有時間一個個認識啊。說不定是有什麼人嫉妒他的能力，特意讓人誤會的呢哈哈哈。你說是不是，小巫？”

這人精子一番話可謂是狡猾又可恨。

他表面上看似在為巫野尋開脫，實際上誰都知道高雄的存在意味着什麼。能讓他開口說眼熟的人，如果不解釋清楚，恐怕稍有不慎就足夠被派回去從頭到尾查個幹淨。

巫野尋不開口是默認，開口就必須解釋清楚。

他心裡歎了口氣，對這成天明防暗鬥的日子有些厭倦了，嘴上回答卻仍然滴水不漏:

“可能以前跟着師父的時候見過？他喜歡天南海北的到處跑。不過我那時候年紀小，記不太清了。”

陳樹億聞言不答，隻是笑嘻嘻的看着兩人，仿佛剛才隻是不痛不癢的随口一說。

“這是最後一片。搜完我們是不是就能散夥了？”

巫野尋不和他計較，而是迅速轉移了話題:

“加個班吧，今晚辛苦了。”

夜色裡越野車還在疾馳前行。黑暗中仿佛潛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存在，将這深沉的夜色蒙上了一層幽微冷光。

“到了。”

片刻後，幾人終于在巫野尋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下了車。

他們走的越深，路上平坦的草地就越來越少，偶爾可見的牧民也漸漸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連綿起伏的山丘和岩塊。

夜色裡這些東西都隐沒在風中，仿佛一塊塊黑色剪影，沉默伫立于無人之地。

确認了四下無人，巫野尋這才擡手打了個響指。頓時，他身後無數金色火焰翻湧，它們四散着輕盈的跳躍于山間，很快把周圍照的亮如白晝。

其餘兩人對這奇異的景象似乎早已見怪不怪，臉上并沒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

巫野尋沒說話，安靜看着高雄，仿佛在等待他的反應。

高雄見狀則是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在地上無聲默念着。他背後的衣料繃起，神色嚴肅中又帶着隐隐的厭惡，明顯可以看出這副軀體内心深處對此地的警惕與抗拒。

“嗯。”

片刻後，高雄終于起身，看着面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是這裡。雖然我感覺不出不對，但以前留下的痕迹沒有變化過。”

巫野尋聞言沒有說話。但就在高雄點頭的一瞬間，山丘上的火焰越來越亮，最終紛紛彙聚成眩目的金色火球，燃燒着狠狠撞上這片岩石群。

霎那間石屑飛濺，灰塵在空中彌漫開來。

極富沖擊力的餘波令大地都在微微震顫，但卻神奇的避開了處于爆破中心的三人，甚至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仿佛舞台上一出讨觀衆歡心的無聲啞劇。

瞬間，陌生的息溢散開來。像是有人打碎了一瓶香水，那令人不安的氣息随着空氣無聲無息的漫延到每一寸土地。

“搞什麼啊？熏死了。”

陳樹億捂着鼻子觀察了片刻，随後從腳下撿起一片鐵屑細細打量起來。

密度很大，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但那輕盈的質地卻讓它看起來意外小巧。

而且封閉性堪稱完美。他們都已經到門口了，居然一點異常的氣息都沒查覺到。

想着想着，陳樹億不自覺看向巫野尋冷淡的側臉。沒有任何破綻，那群人藏的很好。他是怎麼憑借一己之力找到這鬼地方的？

“走吧。”

感受到身後打量和探尋的目光，巫野尋不易察覺的偏了偏身體，緩步走近剛才被破開的那個大洞。

裡面很黑，沒有感覺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他重新點燃幾個火球用來照明，漸漸朝深處無盡的黑暗裡走去。

這地方看起來很有科技感。巫野尋推開門，窄小的走道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的小室，他剛才炸開的就是其中一個的牆壁。

“這裡是試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