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高雄低沉的解釋聲。陳樹億聞言臉上依舊挂着那散漫笑意，手指微動，似乎是想做些什麼。

但他看了看巫野尋停住腳步認真聆聽的背影，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裡一共有三層，培育區在二層。所有通過“篩選”的合格品才有資格留在這裡。剩下報廢的産品全都送往三層的實驗區了。”

巫野尋手上摩挲着小花盆，仔細把三層所有小室全部搜索了一遍。

這裡好像已經報廢了很久，地上和門裡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粉塵，一動一靜間飄散在空中，十分嗆人，留下的隻有異種屍水揮發後封閉在這裡經久不散的腐臭氣。

“嗯。”

他看完所有小室後才輕聲開口:

“樓上看看。”

二層的培育區分三個區域，一個區域空蕩蕩的，器械台上零散擺放了幾個試管和封閉的不知名液體。

一個區域設有或大或小的隔離間，隻不過那層透明壁壘上現在已然碎了無數裂紋。

“這裡以前放着控溫設備。”

高雄指着第三個什麼都沒有的區域道:

“因為是重要的設備，現在大概率已經全部轉移了。”

刺白的牆上有一道極淺的分界線，偶爾上移，偶爾下陷，分界線下的區域比牆壁上的顔色稍微亮了幾個度。

他們搜尋了一番，确實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去三層吧。”

陳樹億看到兩人叽歪片刻後還是一無所獲，不禁有些索然無味。于是便道:

“不是說三層是實驗區？說不定能有更多的線索和收獲哦~”

“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有。”

巫野尋則不為所動的潑他冷水:

“最重要的地方，處理最幹淨。”

“說不定呢。”

陳樹億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可惡嘴臉:

“走吧。你不是早就想結束了？和廢材待在一起哪兒都使不上力，早想擺脫我了吧哈哈哈。”

可惜這裡沒人懂他的幽默。于是幹笑兩聲後，這家夥若無其事的跟在兩人身後一起上了三樓。

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無人的走廓裡回響，黑暗如潮水般徘徊在身側，莫名令人頭皮一緊。

“嗯？”

走在前面的巫野尋停下腳步，最先發出了疑問。

“怎麼？”

陳樹億見狀快步向前，心裡迅速思考着三樓有什麼不正常的情況可能發生。

不料卻真像巫野尋所說的一樣，三樓簡直幹淨的可怕。

其它兩層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可供參考的線索，然而三層卻空蕩蕩的，寒碜的像個倒黴孩子，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都沒有。

巫野尋揚手一揮，耀目的金色火球很快把這地方照的一覽無餘。

“有人來過了？”

陳樹億把手貼上牆壁，銀白的冰涼質地令人精神一振，他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

“沒有。”

巫野尋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

“所有東西都以最完好的姿态保存着。而且如果有别人的氣息，我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轉頭直視着陳樹億的眼睛，暗金色眸底沉靜如海: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能離開了嗎？或者說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陳樹億打量着他那極富特色的異域面龐，深邃漂亮，眉眼間卻有種不容忽視的鋒利神色。

巫野尋則審視着眼前高挑英俊的年輕人，黑暗裡面容模糊不清，隻有雙沉郁的黑色眼睛暗暗盯着他。

這樣的場景令巫野尋一瞬間甚至有些失神，良久後才聽到陳樹億的應答。

“……好啊。”

他聲音輕快:

“你可以走了。下次有需要監察局會主動聯系你的，記得看手機，合作愉快。”

巫野尋沒有答話，朝他點點頭，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出了這幢建築，他沒有徑直回去，而是愈發深入的往腹地裡走去。

直到與陳樹億所在的地方拉開了一段距離，确認對方不會再察覺到他的存在，巫野尋這才找了片幹淨的空地坐了下來。

他一條腿屈膝，另一條腿搭在岩石上悠閑晃蕩，手裡東西轉的愈發熟練，看起來似乎在等什麼人。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巫野尋終于起身，随意抓了把随風亂舞的碎發，聲音沙啞難辨：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