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沈醉轉頭,這才有閑心打量他這身古怪的打扮
“你這是在身上搞了些什麼?人體藝術?”
他的目光掠過巫野尋耳邊的绛紅色珠綴,左腕上的深色佛珠,最後停在他頸間沒入長袍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梵文上。
“嗯。”
巫野尋隻是定定看着他,目光炙熱
“人體藝術。”
“噢。”
沈醉聞言點頭。
他感受到了巫野尋那晦澀的目光,如鋒芒在背,也不再說他了,而是轉過身,招呼小動物般朝他勾了勾指尖
“過來,走吧。”
巫野尋則安靜注視着他的背影。沈醉看起來和當初一模一樣,他依舊穿着那身寬松的白襯衣,配着黑色西褲,腳下一雙深色皮鞋。
明明在這種環境裡穿成這樣是十分不合時宜的,偏偏這家夥随意又懶散,仿佛永遠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對付困難遊刃有餘。
巫野尋忽而笑了。
這次他不再跟在沈醉身後,而是和他并肩,衣料親密的相貼着。那雙髒兮兮的淺色球鞋和黑色皮鞋并排而立,居然有種奇特的和諧。
沈醉也沒躲,瞥了眼他的腳下
“…這兩年不缺你錢。”
巫野尋跺了跺腳,甩去鞋下的泥垢
“還能穿,懶得買。”
沈醉聞言擡眼,笑了一聲
“别什麼都學我,我可沒你這麼邋遢。”
巫野尋則不答,聲音輕快的轉移了話題
“我們去哪?”
“去哪兒?”
沈醉腳步不停,雙手插兜慢悠悠向前走去
“還能去哪兒,回家。”
于是兩人并肩走向廣袤平原。沈醉領着巫野尋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斷穿棱着,有人的地方就步行,沒人的地方就加速,很快,兩人來到了臨近城市的公路線上。
沈醉打了個電話,說的藏語。
兩人在偶爾有車來往的公路邊安靜等待着。此時此刻太陽也終于徹底顯出身形,暖洋洋的金光鋪滿了整個大地。
他們就這樣無言而立,明明有很多話可以說,但卻沒人能開得了口。
巫野尋盯着沈醉皮鞋的鞋面,心裡沒由來有些煩躁。他點了支煙,順便遞給沈醉一支。
沈醉看着少年滿是沉郁之色的英俊眉眼,朝陽的金光鍍了他半臉,給人一種既溫柔又疏冷的怪異感覺。
“抽什麼。”
他眉頭一挑,視線掠過那隻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沒接,而是徑直把巫野尋嘴邊的煙給掐了下來。
“不是跟你說了這玩意兒不好,還抽?”
巫野尋見狀收回手,把沈醉沒接的那支煙叼在嘴裡,犬齒輕咬着,垂頭,就着沈醉蒼白的指尖把它點燃了。
“你也抽。”
沈醉一時啞然,片刻後才生硬開口
“我戒了。對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徑直扔在巫野尋懷裡,是那個毛絨的的黑肉團。
巫野尋見狀有些驚異
“怎麼把這個拿過來了?”
“要麼銷毀,要麼養着。”
沈醉聞着那股煙味,歎氣,終究還是妥協般含到了嘴裡。不過他瞥了這年輕人一眼,語氣淡淡
“下不為例。那是你身上的東西,在别人手上很危險。我勸你最好銷毀,那東西沒有權柄,
……它長大之後會貪圖你的權柄,異種間沒有親情可言,有的隻是無休止的厮殺。”
那毛絨絨的黑團子似乎長大了一點,對巫野尋有着與生俱來的依賴感。
它用剛長出來的柔嫩爪子握住巫野尋的指尖,咿咿呀呀嘟囔着什麼。
“…是嗎?”
巫野尋用拇指輕撫它柔軟的皮毛,片刻後才道
“不急,師哥喜歡,先拿回去給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