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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年年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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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在辛帝亞也非常痛苦,如同她和薄聿川的婚姻一樣,令人寸步難行。

為了驗證薄聿川和她有同樣的感受,下班回來後,她用手機下載了監控,一個人在客廳裡捯饬半天沒成功,後來找何管家把客廳的監控連到手機上了。

何管家好奇她怎麼突然想看監控,尹岑說晚上好像有老鼠,窸窸窣窣地,聽着煩人。

何管家沒搞懂她的邏輯,老鼠煩人看監控,她是能出來逮還是怎麼着?但他還是照常幫她連好,第二天吩咐人買了驅鼠器拿到三樓。

驅鼠器插上電以後,躲在閃着微弱的藍光,在幽深的夜裡顯得格外刺眼。

薄聿川敏感地察覺到客廳多出一個不明物體,他尋着光線找到拐角處,把驅鼠器拔扔了。

尹岑從監控裡看到他大半夜不睡覺,在客廳的沙發裡坐着,一會兒去拔插座,一會兒仰頭在沙發上沉思,折騰到淩晨一兩點還不睡覺,心裡那點愧疚感被無限放大,幾乎要把她在黑夜裡全部吞噬。

過了一周左右,沒等她想到好的解決辦法,江烈的粉絲竟然扒出來一件陳年舊事,演唱會開場唱的那首隐藏歌曲,是一首帶有真實故事的情歌,内容寫的是作詞人自己和豪門貴公子薄聿川的愛情故事。

前幾天所謂地“情書”事件剛過去,現在因為那首歌的歌詞,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熱度再次被提上來。

豪門恩怨,加上錯綜複雜的四角戀故事被網友津津樂道,尤其是在這件事情裡,尹岑算半個公衆人物,尹南星更是娛樂圈知名的詞曲創作人,網友一向對她們的私生活頗為好奇。

這下全被扒出來了。

浏覽過新聞才知道,尹南星寫給薄聿川的那首歌,名字叫《爛尾情詩》。

尹岑知道曲名之後,更加惡心了,她想不到尹南星居然會用這個名字,這首歌的歌詞已經讓她很難受了,連名字都取來膈應她。

神通廣大的網友竟然還翻出某知名論壇上一篇匿名故事,疑似是尹南星講述她和薄聿川的初戀故事。

有人問忘不了初戀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匿名者回答了接近九千字,講述了自己的初戀,故事裡的男女主和尹南星薄聿川有着高度相似的背景,那個匿名者回複的故事被瘋轉起來,一瞬間覆蓋半個娛樂圈頭條。

有人同情,有人心疼,尹岑浏覽完網絡上似真非假的傳聞後,風中石化。

五一假期之前,老宅來過電話,讓他們回去吃飯,不知道薄聿川用什麼理由,再次回絕了。

那段時間,喬京楚不知道是怎麼了,心情持續很暴躁,根本疲于出門,好幾次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歎氣,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薄聿川傳染了。

吳憂自從進入醫院實習,每天忙得像個陀螺,她剛剛轉正,完全沒有假期。

她去醫院陪吳憂吃過兩次午飯,把劉阿姨做的波士頓龍蝦意面給她帶了一份,吳憂覺得新奇,一邊吃一邊瞧着她笑,“心情不錯啊?”

尹岑歎氣,“正好相反。”

“怎麼了?”

“薄聿川最近好像特别不開心,”尹岑眨巴着眼睛說,“江醫生在醫院嗎?”

吳憂說,“他應該休息吧?”

“你把他的電話給我。”

吳憂眼底冒出一縷詫異的神色,“你怎麼了?”

尹岑讓她放心,自己沒事,“我有空想和他聊聊薄聿川。”

*

說去就去。

那段時間,辛帝亞剛剛并購Alliance,公司各項規章制度制作的更加完善,下派的領導難搞得很,連Luna都唉聲歎氣,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尹岑不像以前那樣自由,能說走就走,說回就回。

别人更不會因為她是薄氏總裁的夫人就對她另眼相看,畢竟網上他們塑料夫妻的風吹得那麼大,根本沒有人把她當回事。

尤其是在辛帝亞這樣的大公司,一切都要用實力說話。

尹岑沒有心思管公司的流言蜚語,一直我行我素,獨來獨往,除了偶爾和YOYO一起做個飯搭子,和Luna鬥鬥嘴。

她給江淮打過電話,約定在月亮街的工作室見面,第二天下午,一到上班時間,尹岑就悄悄從公司後門溜出去,去找江淮。

江淮屬于幽默風趣的類型,别看他是個心理醫生,不穿上白大褂,像大學裡會逗女孩子開心的帥氣學長。

尹岑第一次和他正面交談,竟然感受到了如沐春風般的舒适。

他的溫柔和顧冥河不同,顧冥河是隻對你一個人好的深情溫柔,江淮是情緒穩定溫和不刺激的溫柔,完全不一樣的溫柔性格。

要是吳憂真的能和江淮在一起,尹岑會把心放在肚子裡。想着想着有點跑偏了,她把心緒拉回來,看到江淮把一杯水放到她面前,露出一個溫和不刺激的微笑,“夫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尹岑尴尬一笑,說想了解一下薄聿川的病情。

聽到這話,江淮眉眼閃動了一下,笑得比她還尴尬,“雖然您是他的伴侶,但是病人隐私我不能透露,這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原來如此。

她反應過來,覺得這樣做确實不太對,接着她問有抑郁症該怎麼辦?

江淮臉上露出一秒鐘的詫色,随即被他隐去,但是他還是給予了一些專業的解答:“抑郁的人,通常會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但無論他們的情況是什麼樣,在過去的生命中,一定有某些正向經驗。”

“這種經驗非常值得借鑒。”

尹岑想了一下,問:“怎麼才能知道正向經驗是什麼?”

江淮略一思忖,說:“這個需要不斷地引導和深入了解,如果短時間做不到的話,陪伴和肯定是最好的辦法。”

尹岑沉默了一會兒,江淮見她神色凝重,又補充道,“你可以嘗試着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的語調緩了一點,“試着放松心情,勇敢面對現實。”

尹岑覺得江淮意有所指似的,告别江淮以後,她一直在沉思,以至于逃班被總經辦的營銷副總抓着正着。

剛好臨近下班的時間點,兩人一進一出打個照面。

那個副總叫範世彥,以前是業内有名的創業大神,品牌創立一個倒一個,和著名的操盤手張政年是忘年交。

他倒是沒在意尹岑逃班這件事,隻是面帶微笑的沖她點點頭,尹岑心裡裝着事,完全沒把被抓包當回事,當即像上學和同學打招呼一樣,淡然地點了一下頭,回以一個微笑。

她一下午都在思考一件事,薄聿川究竟為什麼會答應和她結婚?

她想起高中時剛來北城,第一次見到他,當時就被震驚到了,驚為天人般看着薄聿川,她覺得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像天使一樣,高高瘦瘦的,白的要命,簡直不像是現實生活裡的人。

那時剛到尹家不久,不會打扮,素顔朝天,非常自卑,連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他說上兩句話,可他的目光始終放在尹南星身上,兩人說話都要避開她。

從那以後,尹岑很少再主動和他說過話,本來和他說話的機會就不多,短暫的接觸過幾次,沒過多久他出國上學了,斷了聯系,他們之間産生交集的機會更少了。

她沒有特别讨厭薄聿川,曾經對他的冷漠嘗試着适應過,她不怪他。

尹岑單純的認為,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天生是冷性子,沒必要非要讨好,她是覺得薄聿川太無情,他隐匿自己的真情實感,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利益,把自己和她都套進一個無形的枷鎖裡,到頭來兩個人都痛苦。

說到底,她是一個善良的人,不願意看到别人在眼前掙紮。

這世界上有很多條路,每條路的起點都能看到羅馬,沒必要非走她這一條路,或許薄家的人也像她這麼思考過。

晚上回家,尹岑吃過晚飯,坐在客廳等薄聿川回來。

薄聿川當天出奇的配合,雖然這種配合雙方都不知情。

他準時準點的下班到家,看到她一個人坐在他慣常坐的位置,頗有些新奇。

路過她身邊時,薄聿川回頭掃視了她幾眼。尹岑立馬抓住他的幽沉地目光,輕聲說,“薄聿川,我有話和你說。”

薄聿川狀若無人地松松領帶,随意道,“着急嗎?”

“不算吧……”尹岑有點洩勁。

“那就等一下。”他說完轉身回房了,沒過一會兒,傳來淅淅瀝瀝地水聲。尹岑知道他有潔癖,回來後都是特意洗好澡,換了一身新衣服,才坐到沙發上休息。

十分鐘過去了,她等沒多大會兒,薄聿川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休閑T恤的短褲,頭發半幹地松散着,看起來有幾分恰好的少年感,完全沒有穿西裝時的沉冷氣。

薄聿川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神色清朗,“想說什麼?”

尹岑深吸一口氣,“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他有點好笑地搖搖頭,“你要吃?”

“我不太餓。”

她才想起來,晚上他極少吃東西,不像她,半夜都能爬起來找吃的。

尹岑靜了片刻,好像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做一個深呼吸,說:“薄聿川,我看到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心裡覺得特别難過,我難過的是幫不到你什麼,我知道這樁婚姻讓你感到不開心……”

薄聿川額頭神經一抽,打斷她:“你不如去吃飯。”

她搖搖頭,“讓我說完。”

薄聿川靜靜看着她,眼底仿佛被砸出萬丈深淵,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沉之感,他眼裡淡然的神色終于收斂,表情一點點變得冰冷如霜。

尹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嗓音都在顫抖,“我不想看到你痛苦,更不想和你一起痛苦,我隻是想大家都好好的……我以前總是覺得,未來很美好,每一個明天都充滿希望,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創立品牌,設計喜歡的珠寶,追求自己的夢想,結果都被現實一一打破,和你結婚以後,我再次被現實推入谷底,還明白了原來一切追求不是靠喜歡就能支撐,現實往往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單純,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無力。”

“我想你一定有相同的感受,你對世界萬物的同理心比我敏銳,否則你不會生病,無論你做過什麼樣的事,我都相信你是一個好人。”尹岑不知道怎麼了,越說越委屈,明明委屈的應該是他。

她平複着心情,避開他探究的目光,再次吸一口氣,“我覺得好人應該得到自由,更應該得到幸福,我想過很多次,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那天我看到你的訪談節目,聽到你說和我結婚從不後悔的時候,忽然就覺得,人生的意義是能夠勇敢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并在這條路上一路飛馳。”

“我希望我們都能夠勇敢做自己。”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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