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饒有興趣地盯着尹岑,平日秀恩愛秀得飛起,網絡上離婚的傳言卻滿天亂飛,如果她拒絕喬京楚的提議,肯定會被誤會的更深,不拒絕的話--
她環顧一圈在座的朋友,今日來參加邵重洲的生日會的圈内人這麼多,她不想打薄家的臉。
“别磨叽!親一個!”喬京楚大喊了一聲。
“親一個!”
“親一個!”
紛雜的起哄聲中,尹岑透過撩人夜色,目光落在薄聿川的臉上。
此時,他正在盯着她,眼底浮起淡然自若的光,仿佛淩晨三點幽靜的海平面,深沉得讓人無法獨自承受。
她掐一掐手心,擡手放在他的後頸處,稍一用力拉低他,兩人距離特别近,近到她聞到男人呼吸中淩冽幹淨的沉香氣。
尹岑側頭,略一猶豫,終于擡起下颌向前,紅唇輕輕印在那張微抿的薄唇上。
薄聿川沒有動,他的右手擡起,虛扶在她的身側,缱绻暧昧的氣息蔓延開來,絲絲縷縷的甜膩不受控的發酵。
周圍好像陷入一片死寂。
午夜音樂在她耳邊輕快的演奏着,有那麼一秒鐘,仿佛收到蠱惑,她上移視線,神使鬼差地擡起手,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再垂眸撞上他狹長的雙眸時,手臂僵住。
薄聿川的眼神霎時變得黯然,他的眼睛像一個黑洞,幾乎要把她吸進去,連同她混亂的心神。
尹岑眼波微微一顫,立馬像觸電般收回手,耳邊的音樂瞬間放大,吵吵嚷嚷的聲音混合着海風拂上臉頰,空氣變得有點熱,熱得尹岑耳根都在發燙。
她端起酒杯,手足無措的喝了一口,以此掩飾自己的窘迫,辛辣的滋味順着喉嚨流進胃管。
尹岑能感受到酒精落進胃裡,幾乎在一瞬間點燃她胸口那道無人看見的小火苗,把她内心的那道隐秘燃燒的更旺。
有人舉杯敬酒,她立馬擡杯示意了一下,不準痕迹地收起一瞬間的慌張,轉而變成自然的表情。
好在任務達成,大家的注意力短暫移開,沒有人再為難她,除了喬京楚一直喊着不夠不夠,這都不算接吻。
尹岑把她拽到沙發上坐好,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她,“你喝這個。”
“我不喝。”
喬京楚正是上頭的時刻,不會去管外界的一切聲音,她不但沒有喝礦泉水,反而忽然拿起尹岑面前的玻璃杯,把她剩得小半杯純洋酒一口幹了。
尹岑吓了一跳。
這種不管不顧的喝法持續到零點,邵重洲在生日歌和一片掌聲中吹滅了蠟燭,那個時候喬京楚已經喝得爛醉如泥,說話開始大舌頭,還去垃圾桶那裡吐過一次。
一陣倦意湧上心頭,尹岑沒精力再鬧下去,她忙一整天了,累得撐不下去了。薄聿川看出她呵欠連連,接着,起身和邵重洲告别,要帶尹岑回家。
尹岑略一猶豫,說想把喬京楚先送回家。邵重洲被喬京楚鬧了一晚上,腦瓜子嗡嗡響,巴不得有人把她送走。
夜風燥人,一路上尹岑都在努力抓住她亂鬧的雙手,喬京楚不安分的坐着,好幾次都試圖從後座去抓薄聿川的衣領,似乎是想和他說什麼,但話一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薄聿川坐在副駕駛巋然不動,依舊淡定地看着路前方。
倒是司機被鬧出一身汗,不安地看着後視鏡囑咐,“夫人,安全起見,您把安全帶系上。”
尹岑答應着,把半個身子都探到車前方的喬京楚拉回來,喬京楚一下子脫力,坐在後座大喊:“岑岑,你知道我多難過嗎?”
尹岑無可奈何地彎唇,“我知道。”
“不!”喬京楚的眼淚忽然掉下來,“你不知道!”
“那你說說,我不知道什麼?”
“你就是不知道!”
尹岑下意識看向車中央的後視鏡,剛好薄聿川也看向後面,兩人的目光再次相撞,她先一步避開,清咳一聲,低聲安慰喬京楚,“要不要我陪你睡?”
“不要!”喬京楚抹一把眼淚,思維邏輯還算清晰,“你有老公!必須回家!”
尹岑被逗笑了。
自己喝多的時候,應該比喬京楚有過之而不及,她輕扶着喬京楚的背,耐心道,“陪你睡一晚上沒關系的。”
喬京楚:“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喬京楚思考了幾秒,沒想到理由,卻突然倒下去,窩在尹岑腹部,嘟嘟囔囔地說:“你怎麼會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尹岑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微微彎下去問:“阿楚,你說什麼?”
後視鏡裡的兩個女人疲憊地靠在一起,一個流淚抱怨,一個低聲安慰,醉的人清醒着痛苦,清醒的人醉着恍惚。
薄聿川收回視線,明滅的光影從他臉上晃過,他的神色有些嘲弄和冷意——車上沒有人聽懂喬京楚的那句話,唯有他聽懂了。
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他永遠不想提起,更不想喬京楚再提起。
夜星挂在暗夜的幕布裡閃耀,他的眸子裡靜靜折射着微光,疏淡的神色被隐入無邊的夜色裡。
*
北城迎來梅雨季節,七月中旬,下了今夏最大的一場雨,公司樓下的草木被洗刷一遍,翠綠翠綠的葉子延伸到小道上。
尹岑采用paln B,打算先推出一款以茉莉花元素為主的項鍊,再利用市場反饋進行營銷。
茉莉聽起來像莫離,有好的寓意在其中,同時是她從小長大的城市省花,這種花形狀玲珑,她打算把花的形狀作為朝今的代表元素。
工作剛開始推進,範世彥那邊就來了電話,告訴她公司這邊得罪了張長鶴,現在無論如何不松口,不願意合作了。
尹岑說知道了,随即撥通薄聿川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她其實不擔心張長鶴那邊合作的事宜了,主要是怕張長鶴追究薄聿川的責任,“喂,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像貼着耳朵灌入,“知道。”
“張長鶴有沒有說什麼?”
薄聿川懶散低笑,“他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