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山莊,顧名思義,因多年前山莊主人得了一把名劍而得名,據說是黃帝手中那把軒轅劍,但是代代相傳,時至今日早已丢失。
名劍山莊特有的試劍大會早就有幾十年未曾舉辦了。
此次莊主得了一柄蕭大師親手所鑄的寶劍“魚腸”,衆人皆知蕭大師自比歐冶子幹将,鑄劍愛取古名,這自然不是那把專諸刺王僚的“魚腸”。
此次舉辦盛會,既是試劍之名,規則頗有巧思,安排一位山莊的高手拿劍,上台比試者可以用自己的兵器比武,勝者接過這把劍繼續迎接下一位挑戰者,保證每一場比試都能見到這把魚腸劍之威。
名劍山莊百年世家,李莊主為人豪邁,請帖廣散天下。
此次參加者衆,諸如江湖數一數二的門派,天山派和滄浪派都到了,天山派領銜的是三英之一的尹翀尹長老,滄浪派白掌門未至,來的是掌門之女。
還有老牌門派丐幫馬副幫主、青城派劉掌門都親自出席,早早率領幫衆到了莊内。
兩年前牧雲山上的五個門派來了四個,除了青雲堡新任堡主,原堡主程骜之妻崔螢未到。流雲劍派大師兄,現任掌門聶輕言、赤焰派的新任掌門,子承父業的萬雨奇、淩霄宮新任掌教,莫逸塵的師妹段小柔,鐵衣盟二盟主扶正的新盟主洪砺鋒,都來了。
試劍大會,自然少不了落霞劍派掌門李青黛師徒一行和霜月劍閣的掌門郎亦寒師徒一行。
就連許久不參與江湖盛會的花月宮宮主,二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秋月明也應約而來。
甚至玄微門也來了位小道士。
還有好多用劍高手和江湖名流。
薛氏來參加的是二公子薛如磋,身後帶了兩名武功高強的随從。
薛公子來的不早不晚的,與他前後腳進門的,還有一對璧人。
男的一身白衣,束發的發帶也是白的,寬肩窄腰,不苟言笑,面色沉靜,端的是個光風霁月,皎皎君子。隻不過左半張臉上覆了張銀質面具,正是北海明光劍賀東流。賀東流早年間做人家奴被主家虐待傷了左臉,因此每每出行都是以銀質面具遮住半張臉。
他身邊跟了一位穿着與時興不太相同的高束腰窄袖衣衫的年輕女子,正是賀東流的夫人,孟碧伽。據說有些異族血統,她的妝容也與中原女子不同,面色塗得頗白,眼窩頗深,眉眼間濃墨重彩,今日還以造型精緻的碎寶石面簾遮住了大半部分臉。饒是如此,但身形窈窕、明眸如水、綠鬓如雲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這位風度翩翩的賀東流正是許不隐。
而他戴面簾的異族妻子,自然是舒靈越。
一大早薛如蹉叫了許多專攻此道的婆子丫鬟來替她整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異族妝容,據說賀東流的夫人有點異族血統,所以她們在衣着妝容上大做文章,多加整饬,巧奪天工的異域打扮再加上一個異族女子常用的面簾,為了防止她被人認出來也算是絞盡腦汁。
舒靈越對着鏡子也忍不住愣神,這面簾落下,活脫脫一位異族女子。
這宴會上認識她的人本就寥寥,哪怕撩起面簾,以她如今的妝容,熟悉的人也難一眼認出,更何況沒什麼交集的江湖人了。
帶路的山莊侍女也是練家子,步伐穩健将帶他們引到試劍場地。随後客氣妥帖地表示時間還早,試劍大會尚未正式開始,可以在周邊四處逛逛,賞景。
薛公子一到場地自然各位江湖好友叙話寒暄談笑風生,江湖人的集會和普通百姓也無不同。
明光劍賀東流來自北地,曆來很獨,江湖上朋友不多,因此從善如流攜着夫人去逛了逛園景。
不用擔心被人識破,舒靈越大大方方的作為孟碧伽在山莊逛起了院子。
這名劍山莊乃是江湖重地,屹立百年,山莊占地甚廣,莊外還有良田千頃,果園千畝。
山莊内部專門着工匠大師設計過的,頗為講究,漫步其中,四時園景應當各不相同。春有碧桃,夏有芭蕉,秋有丹桂,冬有臘梅。東南西北中五方之中亭台樓閣、假山池塘、花卉苗木錯落有緻排布,移步換景,保證了視覺上美輪美奂之餘,應該也順了風水之道。
與愁眠居的富貴空屋不同,随處可見山莊的侍女家丁來往穿梭,灑掃清潔、侍弄花草。
許不隐歎了一聲:“愁眠居固然氣派豪奢,能住在這名劍山莊裡才叫意趣高雅。”
方才還認真逛園子的舒靈越卻心不在焉,沒搭話。
她被拐角處一閃而過的一個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舒靈越覺得那背影有幾分熟悉,一時沒想起是誰。
那人鬼鬼祟祟地好像在跟蹤什麼人。
名劍山莊入門務必驗看請帖,所以此人要麼是瞞過山莊衆多武功高強的護院從别的門混進來的,要麼就是來的賓客或者随從。
不知有什麼意圖。
見此刻四下無人,她眼神示意許不隐跟上,自己施展扶風登雲,步履輕巧追了上去。
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走停停,跟蹤前頭的人進了一處敞開門的宅院之中。
那人進門就偷偷施展輕功上了屋頂伏着,觀其輕功頗有江湖正道的章法,倒是不像魔教做派。宅院裡有兩人正在拉拉扯扯,因此沒發覺有人偷偷跟在他們身後進了院子,那跟蹤的人全神貫注,自是也沒發覺身後還有人。
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舒靈越和許不隐兩隻黃雀悄然無聲地飛身上了一顆更高的樹上躲着掩蓋身形。
拉拉扯扯的是一男一女。
那男子正擒着女子的手腕不許她掙紮,試圖抱着她,“阿谷,你聽我說。”
聽不清與他對話的女子在說什麼。
舒靈越定睛看去,男子衣着不凡,女子的衣衫卻式樣普通。
那女子掙紮幾下,還是失去力氣依偎在了他懷裡。男子低聲與懷中人說話,女子好像不會說話,用手比劃着什麼,紅紅的眼裡還有淚痕,看上去像是剛剛哭過,梨花帶雨,柳眉微蹙,确是柔婉動人。
“送她玉佩隻是為了全未婚夫妻之禮。”
“你怎會是外室,我與那未婚妻隻是逢場作戲不會成婚,我真心相待的隻有你一人。”
女子不知比劃了什麼。
許不隐不着痕迹為這男子的話冷笑一下。
談話間這對男女,卻眼看着湊得越來越近。
——竟忘情地親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