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靈越上前把了把瓊花母親的脈。
其實她于醫術上隻是略懂皮毛。
但是女子經行腹痛,她見過不少。綠筠派裡那麼多女子,這等病症屢見不鮮。
她幾年前還專門去隔壁鄉裡找了一位遠近聞名的婦科聖手求方。
這等嚴重的病狀她也沒見過。
但是她願意都試試。
女子本就不易,還要忍受這等痛苦。
她伸手摸了摸瓊花娘的手,入手冰涼。
結合脈象,應該是寒凝血瘀之症引發的疼痛。
她仔細回憶從前遇見這樣的症狀,用的一些方法。
問瓊花爹:“家中可還有鹽?”
瓊花爹一時沒明白:“鹽?”
午間的時候她随紀嬸出去送飯,曾見到這村落邊上,有一塊鹽池,四周圍着圍欄,應當是用來取來煮水做井鹽的。
薛如蹉若是在這裡便能看的明白,就算是此時朝廷軟弱,也是咬死了鹽鐵專賣不肯放的。有一塊天然的鹽池,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也是村裡人能不必出村,避居此地的原因之一。
舒靈越心知,村裡的鹽應是不缺的。
瓊花爹忙點頭:“有。”
舒靈越耐心道:“你去準備足量的鹽,放入切片的大塊生姜,用小火在鍋上炒制,确保受熱均勻後,取一塊幹淨的布巾,将鍋裡的熱鹽并姜包起來,給你妻子敷小腹,一次敷上一刻鐘,應該可以緩解疼痛。”
耿嬸聽完,也跟着一起去後廚幫忙了。
除了鹽敷法還有一個方法。
舒靈越出門,找到方才那位大夫。
“不知您這裡可有艾灸的工具?”
“有。”
舒靈越雖然見過不少,但擔心不對症,還是将自己的方法與大夫說了。
胡見山思索片刻,似有所悟,從随身的藥箱中取出艾灸用具,隻道:“可以一試。”
舒靈越放下心來,進門點燃了艾條,在瓊花娘的關元穴、氣海穴、三陰交三處穴道艾灸。
耿嬸和瓊花爹炒好了鹽,便交替來進行鹽敷。
一輪下來,天色都快要蒙蒙亮了。
瓊花娘的嘴唇慢慢恢複血色。
也不知是她的方法奏效,還是這疼痛自行消散了。
瓊花娘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微微轉醒。
瓊花爹心裡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舒靈越也松了一口氣。
“下次若是仍然感覺疼痛可以用我說的法子,能緩解疼痛。”
臨走前舒靈越還寫下一份“韭汁紅糖飲”的方子,請瓊花爹明日務必煮給瓊花娘喝。
回到紀嬸家裡時,天更亮了幾分。
舒靈越隻準備合衣躺上一會,提前回來的許不隐自然沒有睡着。
這個村子的怪異,何止一處。
兩人齊齊平躺在榻上,确認這次窗口沒有人。
黑暗中。
舒靈越:“你注意到他們的弓嗎?”
許不隐:“看見了,與獵戶的弓不同。”
“對,更重,勁道更大。像是軍弓。”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弩。”許不隐的眼睛很利。
舒靈越也一樣:“不是普通的弩,乃是連弩。”那弩上還有箭匣,應該可以一次多發。
方才他們兩人去得不慢,但是那些高矮胖瘦不一的中年男子已經列隊站好。
仿佛無數次操練過。
他們不是普通人,乃是兵。
就連在村頭見到的小兒玩耍,也是将軍和士兵抓奸細的遊戲。
見到外來人都忍住了好奇心,想來也是全村老小都十分警惕,早已将某種約定俗成的紀律牢記于心,若是有外人闖入該當如何。
這或許就是村中的秘密。
一人驚呼,哪怕夜間也全員列陣出動。如此團結的村子,如果是一群軍士,一切的不對勁都說得通了。
前朝末年皇帝一死四方群豪四起,本朝開國皇帝就是在這樣的亂世下四方征戰六年整,打赢四方豪強,建大魏朝。這種時候有一支隊伍為避禍躲入其間,從此再也沒出去,倒是有可能。
那麼他們已經逃進此處少說二十年了。
許不隐的話還沒說完。
“方才村裡人各自回家,我在瓊花家門口逗留了片刻。
見四下無人,我想趁着月色去挖回我們的劍。
但是我翻了個遍,劍不見了。”
舒靈越在黑暗中忍不住蹙眉。
村裡人拿走了他們的劍。
兩個失去武功手無寸鐵的武林高手有沒有可能被村裡的鋤頭鐮刀放倒。
不大可能。
可若村中的武器不止農具還有自制的軍弓軍弩。
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農戶,乃是一隊曾訓練有素的軍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