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盯着許不隐和舒靈越兩人:“我們在太子府能全身而退,全靠一個人。他掩護我們逃走,擋住了圍攻太子府的衆人。”
甯央楊烈和唐大用兩方人馬纏鬥間,忽然有一個方向射出許多小石子,石子精準打在唐大用那方人馬身上,被石子打中的人忽然都一動不能動。楊烈活了四十多年,官至殿前司副指揮使,見識不淺,他聽說過江湖人會點穴功夫。這人竟然能一次用石子點住這麼些人的穴道,該是多麼高超多麼恐怖的功夫。
來人作文士打扮,白衣勝雪,不過卻綻放着朵朵血染的紅梅,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身形不穩,嘴角有血,以劍做仗,身上的傷口也在滲血。甯央認出來,正是那位失蹤的青螭先生。
但是哪怕身受重傷,他白衣飄飄,身形鬼魅般,輕巧便取了幾個提刀偷襲他們之人的性命。
甯央早見識過青螭先生出神入化的武功,趁機上前:“先生您受傷了,沒事吧?”
青螭搖頭:“此番乃是被我師弟所傷。原來他就是赤虬。”
甯央握緊了拳,果真是三皇子令人暗算青螭先生。但事已至此,他們此刻救不了太子妃和小皇孫,需先突圍保命。
他那時尚且年輕氣盛,對三皇子一派恨之入骨,指着唐大用:“你殘害太子妃和幾位側妃,報應已到。”
唐大用哪裡見過這種飛天遁地的江湖武功,戰戰兢兢抽出自己的佩刀。
他身後就是自己的手下,為了面子早已顧不得害怕,甚至還滿口仁義道德,“廢太子乃叛黨,太子家眷按律當誅!”
那白衣文士擡頭看他,目光冷的像深秋夜的瓦上霜,一雙眉淩厲得似剛開刃的匕首。
這把匕首眨眼間出現在他眼瞳前,與此同時他的脖頸被一把長劍輕輕劃過,羽毛拂過一般,甚至未感覺到疼。
可從那一線傷口處卻忽的噴射出無數鮮血,唐大用在一片血紅中直直倒下。
出劍收劍,都沒人看清動作,唐大用卻結結實實變成了一具屍體,場上一時靜默,無聲威懾。
青螭先生頭低聲讓甯央衆人先走:“出城走西門,有船接應。”
朝堂之事盤根錯節,其實很多事,身在局中也未必看得清,究竟朝中官員涉及到什麼利益争奪被三皇子利用,他又是怎麼弄到了毒藥派死士暗殺太子,太子中毒後身邊大夫是真的束手無策還是早被收買,太子中毒後為何禦醫遲遲不能趕到,他們已無法知曉。但說到青螭先生,眼前的兩個在江湖上闖蕩的年輕人顯然聽得認真了些。
楊烈歎息一聲:“殺出城門又折損了不少兄弟。我們這麼一大幫人馬,帶着女眷還有傷員乘船而下,三皇子登基後果真進行了大清洗,将太子舊部殺得殺、關得關,當日在光明門前抵抗的一個個清算要夷三族。我們得青螭先生所助,僥幸逃出了京城,孟淵卻還要趕盡殺絕,四處張貼海捕文書。我們無處可去東躲西藏,在逃往襄州一帶時偶然發現這個封閉的小山村,村裡田地荒蕪,年輕人早去了更繁華的地方讨生活,隻剩兩戶幾乎走不動路的老人家。我們便在此住下,封閉出路、修建房屋。”
甯央緩緩道:“我們逃入此間避世,擁楊大哥為村長,自此隐姓埋名已二十九年了。二位少俠忽然到訪,我們皆如臨大敵戒備非常,二位還屢屢出手相幫,好在如今誤會解開,希望賀兄弟勿要介懷。”
許不隐道:“貴村收留我們兩人,對我們有大恩,豈有什麼介懷不介懷。”
“果真是江湖兒女!真個痛快!”陳烈招呼衆人又一齊飲了一杯。
陳烈放下杯子:“其實前塵往事于我們已像上輩子了,今日說出往事坦誠過往,其實是想打聽一下,二位在江湖中行走,可聽聞過青螭先生,不知他掩護我等離開後如何了。”
衆人紛紛點頭,十分關切。
聽他們所言,這位青螭先生如此高的武功,确是江湖人,許不隐道:“青螭先生這名字我在江湖中未有所聞,不知他姓甚名誰?”
甯央也不知:“我曾聽太子稱他楚先生。”
姓楚?
許不隐有所感,扭頭一看,旁邊的舒靈月面色倒是沒變,但是眼眶微微發紅,正仰頭喝光杯中物。
他拿起那個小酒壺一看,壺中的半壺楊梅酒已經沒了。在場其他女子都是喝的烈酒,那這酒豈非都進了舒靈越的肚子?
也不知道她是從何時起開始從飲茶變飲酒的,許不隐也倒了一杯嘗了嘗,甘甜可口幾乎沒酒味,應該不醉人。
見舒靈越不言,許不隐鄭重答應下來:“有機會我們一定幫忙打聽這位前輩的下落。”
沒想到,飲宴罷,許不隐是背着舒靈越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