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橓華一口氣将自己經曆的委屈盡數說出,忽而覺得胸口舒暢許多,她抱起酒壇猛灌幾口冷酒,但想起今日替種世甯求要軍需時,九哥溫和的臉色瞬時冷了下來,又覺得難以接受,“可是為什麼死了這麼多人,受了這麼多的屈辱,九哥還是要妥協講和?”
宋識被她的情緒感染,也舉起酒一盞一盞灌下肚,夜風陣陣,一壇見底,便覺頭腦混沌。
趙橓華撐開眼皮,将面前歪斜的酒壇挨個舉起倒了又倒,最後踉跄着站起身,“我再去裡面拿幾壇。”
宋識嗯了一聲,趴在船舷邊,垂下手舀着清涼的河水,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回到了從前。
風煙俱淨,水天一色。
小舟行至藕荷深處,宋識伸手折下一支荷花,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
“好聞嗎?”
宋識不住點頭,“當然,我最喜歡你合的芙蕖香了。”
秦夷簡溫潤的眉眼泛起一絲笑,伸出藏在背後的手。
十餘支含苞欲放荷花被粉綠相間的絹帛纏在一起,宋識歡歡喜喜接過,“你采了這麼多。”
秦夷簡又遞給她一個蓮蓬,“不多,這些也隻能合一兩錢的芙蕖香,遠不夠你用。”
宋識把荷花抱在懷裡,騰出雙手剝了一顆蓮子走到他身前,舉起手将雪白如玉的蓮子遞到他唇邊。
秦夷簡耳根微紅,但還是低頭将蓮子納入口中,略一咀嚼,便覺清甜浸滿唇齒。
“甜嗎?”
宋識仰着臉,滿臉期待地問着他。
秦夷簡抿了抿唇,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再多剝幾顆給你吃。”
宋識欣喜非常,坐在船上把剩下的蓮子全挖出來放在絲帕裡,忽地,她眸中掠過一絲狡黠,“聽說藕花越密的地方,蛇越多。”
秦夷簡眼尾微挑,唇邊噙着抹促狹的笑,“是嗎?”
宋識重重點頭,“當然,我二哥說的。”
秦夷簡沉吟片刻,擡手指向船頭,“好像還真是,那裡就盤着條水蛇。”
宋識眉心倏地蹙起,“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秦夷簡煞有其事地又指了指,“瞧,正往咱們這邊遊呢。”
宋識半信半疑,擡起頭看着他指的方向,一道蜿蜒黑影在水下迅速遊過,她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猛地撲進秦夷簡懷中,兩人身上的玉佩交纏相撞,發出幾聲玎珰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