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仰頭，雪白的臉上鑲嵌着黑玉一樣潤澤的眼睛，下巴尖尖的，臉頰上沒有贅肉，認真地看着方封，然後脆生生道：“謝謝方叔叔。”

“唉~”他沖江何晚一笑：“這孩子我看着開心。”

“還有啊——”

見他盯着他看的這麼認真，江何晚疑惑：“怎麼了方叔？”

“啧，我覺得你們兩個越長越像了，你小時候也是雪白的臉，大大的眼睛，臉上肉嘟嘟的，那時候大家都喜歡你的眼睛，跟水靈靈的葡萄一樣，太可愛了！現在長大了，雖然沒有小時候可愛，但是比小時候更帥了。”

江何晚抿嘴笑：“謝謝方叔。”

“今天吃完飯，就在方叔家住一晚吧，等會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不用了不用了！”江何晚連忙拒絕：“歲歲明天要上學，我也要上班，不回家怕耽誤了。”

提起上班，方封一下就急了，“你還要上班，你還上什麼班，我聽說工地上不是放假了嗎？”

這消息他還是聽他長期幹工地的鄰居說的，他今天都沒去上班了，怎麼江何晚還要上？

“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一個新人啊？”

“沒有沒有。”江何晚有些不好意思地否認，解釋道：“工地确實放假了，是我找了别的兼職。”

“你呃——”他又心疼又氣惱：“真是不心疼自己。”

“多掙點錢過年嘛。”

“你還是要多緊着點自己的身體！”

“好，好！”

方封知道他嘴上答應着，其實心裡可不這麼想，他歎了口氣，打開門，發現圓桌上多了兩個人。

“大哥！”

兩人聽到開門的動靜，視線被吸引過來，江何晚和江歲從門邊進來，看到兩個熟悉的人，知道方封又要出去讨債了。

“老大，上午有人來咱們這下單，說要找一個姓禾的老賴催債，給了一千的定金，我們提前去踩點了，這人今天回老家，再不去找他這筆單子就沒了！”

坐在最右側的男人率先起身說明情況，他叫張四，算是他們催債團夥中一個接待的角色，右邊的是專業打手，代号李三。

“到嘴的鴨子怎麼能飛了，這事必須馬上辦！”

方封剛到家，還沒換好鞋子就要走，說完話，他偷摸看了眼老婆的反應，發現她面色極差隐隐有發火的趨勢，于是連忙把江何晚江歲兩個滅火器推過去，不出所料，看到他們，方姨的表情柔和不少。

“你們在這支棱着，我估計要段時間才回來。”方封小聲對着他們做口型。

意識到今天算是在劫難逃，江何晚索性放平心态，洗完手盛完飯給自己舀了一勺整桌看起來最無害的雞蛋羹送進嘴裡嚼了嚼。

嗯，沒熟。

江何晚硬着頭皮吃着，江歲更像是餓久後把味覺給餓失靈了一般埋頭苦吃，他們吃的越多，方姨臉上的笑容越大。

兩人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江何晚打着手電筒牽着江歲回家，期間江歲一直低着頭，路遇一個垃圾桶的時候，他沒忍住跑到垃圾桶邊上吐了。

“歲歲！”

江何晚跟着過去，擔憂地拍他的背，“你還好嗎？”

吐完後江歲面色好了許多，隻是眼睛還是紅紅的，把臉埋進哥哥手中，細聲細氣說：“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飯。”

“歲歲！”江何晚真是受不了他，“你不能吃就别吃這麼多菜，難受的還是自己。”

“哥晚上回去給你煮粥吃好不好？”

“好......”他聲音很低，聽起來委屈巴巴地控訴：“那個蘑菇炖雞是酸的。”

江何晚聽的好笑：“酸的還看你吃這麼多？”

“因為他是方叔叔的老婆啊，我吃很多，她就會很開心。”

她開心了，方叔叔是不是就會更多多地幫助他們了？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江何晚猜不到他的小心思，牽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家，連傘都沒來得及整理就去煮粥。

剛剛吃的都吐了，江歲現在胃裡肯定沒什麼東西，江何晚翻了下櫃子裡所剩不多的東西，煮了碗白菜瘦肉粥給他。

粥好後，江歲乖乖盛出兩碗，把自己的那碗放在桌上，哥哥的那碗送到他面前。

江何晚正在門口收傘，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弟弟，狠心拒絕：“哥吃飽了，而且本來就沒煮多少，我吃了一碗，你吃不飽怎麼辦？”

“不會的！”他剛才明明就看見哥哥在飯桌上沒吃多少，把碗又往上端了點。

“哥哥，吃。”

“歲歲......”

“哥哥。”

大眼對小眼，江何晚最終無奈地放下手上的東西接過他的粥。

一口暖呼呼的粥下肚，天上又開始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