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班的時間跟江歲上學的時間差不多，江何晚很少吃早餐，但還是每天提前起來給江歲做點墊肚子，後來被江歲拉着不讓做了。

比起可口的飯菜，江歲更希望跟哥哥靠在一起取暖，再說，早飯可以去學校吃。

最近幾天天氣越來越惡劣，雨雪氣象沒有一天停過，上學的前一天晚上居然還下了凍雨，路面結冰了不好走。

江何晚在岔路口跟江歲揮手拜拜，江歲還有一段路要走，本來看時間足夠，江何晚還想送他來着，被江歲拒絕了。

離學校越近越不好走，這些天天氣不好，很多家長都是早起來送的，實在擠得慌。

“再見歲歲，路上小心。”江何晚還是不放心，走到超市門口還回頭叮囑一句，“哥下班了去接你，要不要吃什麼，哥給你帶。”

“不用，哥，我什麼都不要。”

江歲把自己的書包往上提了提，見哥哥進超市後才轉身去學校，這時候天才蒙蒙亮，路上卻多了很多人。

很少有開車來的，家長争着把學生送到校門口，要不是保安不許家長進去，學校裡面估計都要亂成一團了。

江歲站在外緣看校門口黑壓壓一片人，現在擠估計也擠不進去，于是就在寬闊的地方等了會兒。

有幾個爺爺奶奶挑了擔子在附近賣早餐，秉承着校外的狗屎都比校内的飯香的原則，很多人圍在老人周圍買早飯，江歲肚子也很餓，但要挨到早自習結束後才能去吃早飯，他朝那邊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個不屬于這兒的人。

他沒記錯的話，對方是程陽初中初三有名的壞學生學生，好像叫餘辛默。

幾個月前，因為黃宇搶他女朋友的事情還帶人來學校堵黃宇，當時事情鬧的挺大，不過他一向都是這麼打架的，賠錢了事幹的不能再熟悉。

此時他帶着四五個小弟在路邊巡邏，左顧右盼似乎在找誰，袖口處露出一個木質把手。

江歲不再多看，拿出包裡哥哥給他放的牛奶小口喝起來。

“江歲。”

身後有一道聲音在喊他，江歲轉頭，林月月走到他身邊。

“你怎麼不進去啊，怎麼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她帶着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鏡，修剪得當的齊劉海落在眉毛上方，隻見林月月往校門口一指，江歲才發現：原本堵在門口的人都散開了。

“好冷啊，住宿生說他們洗澡的熱水管都凍着了，不知道會不會提前放假。”

林月月也不在意江歲沒說話的事，自顧自說着自己的見解，在她的印象中江歲一直是這副冷漠的性子，不愛說話，不過人很好，問題目也會很仔細地寫解析，所以林月月把這一切歸結于天才的怪癖。

江歲算了下時間，詢問：“我們，什麼時候放假？”

話落，林月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股奇異的感覺。

過了幾秒，她說：“正常的話還有十三天，不過上次寒假提前一周放了的，也是下的這麼大的雪，我聽說寒假作業都在辦公室了，應該很快就能放假了吧。”

“好的，謝謝。”

說完，又是那道奇異的目光看過來。

江歲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林月月搖頭，随後不好意思道：“其實......我覺得，那個，就是......你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仿佛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變得清亮好聽，跟他特别喜歡的一個聲優聲音相似。

“以後可以多說話嘛。”對男生提建議她還是第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冒犯，又連忙解釋：“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我隻是覺得你的聲音挺好聽的但是又經常不說話太可惜了沒有别的意思。”

“沒事。”

江歲把喝完的牛奶盒子扔進垃圾桶，先一步走進學校。

至于多說話這件事，他想：他已經比之前努力很多了。

江何晚開始在湖邊撿到他到送進醫院将近一周的時間江歲都沒說過話，這段時間江何晚一度以為自己是撿了個啞巴回來，可後來檢查報告顯示這孩子嗓子沒毛病，才知道他就是不愛說話，可能是之前有應激性創傷導緻的。

一句話都不說，江何晚還為此苦惱了好久，一直在耐心地引導。

江歲第一次在江何晚面前說話就是叫的哥哥，可把江何晚高興壞了，還激動地記錄下來，是撿回來的第二十一天。

那也是冬天，下着小雪，跟今天一樣。

思緒一起頭，他就忍不住回想剛開始哥哥把他帶回來的時候，那時候哥哥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還要學着努力照顧他這個年紀更小的拖油瓶，時常會因為一些小傷小病而慌的手忙腳亂。

好想哥哥。

要是有錢了，哥哥是不是就不用這麼忙了，就可以多多陪他了......

江歲一直不認為自己是高需求的人，可在學校的時間卻讓他感到如此無聊，他希望有哥哥的陪伴。

林月月期待了一天，還是沒等來提前放假的消息，放學收拾東西的時候，她正跟鄰桌的同學吐槽這件事。

“老師肯定都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但是就是不說，三班的班長說快了，沒有十天了。”

同她說話的女生絕望地趴在桌上，仰天長歎：“能不能快點放啊，我真受不了了，冬天這麼冷我還得早起上學，太沒人性了！”

“我也不想啊，但那能怎麼辦，算了，反正撐死就十來天了，忍忍吧。”

“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江歲頂着吵鬧聲走出去，他手上有個隻能打電話的老人機，正想給江何晚打電話告訴他不用來接了，下一秒就看見了江何晚提前發來的信息。

——今天加班，可能不能來接了，歲歲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