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江歲的胳膊,眉頭緊緊蹙着,問:“如果哥哥要跟你直說問題,你會不會不高興?”
話雖然是這麼問的,但不論話說開後他高不高興他都要說,長痛不如短痛,一直誤會着,遲早會成他們心中的結。
江歲聽到哥哥出聲時稍顯慌張,不過眨眼,他很快平息下來。
“哥,我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你騙人。”
他緊緊抓着江歲的胳膊不松手,勢必要将原因問清楚,最近江歲實在太反常了,明明昨天甚至早上的時候都還好好的,現在卻連肢體接觸都要躲閃。
江歲鼓起勇氣看哥哥,視線觸碰的那一刻差點沒守住防線把心事全盤脫出,尖銳的哨聲劃破天際,正好掩蓋住他的短促的話語,江何晚隻看見弟弟張了張口,他什麼都沒聽到。
有些懊惱,等他再想問的時候,江歲宛若回神一般,什麼都不說了。
連比賽也沒專心看,隻聽見場外的喝彩聲,江何晚以為他們赢了,轉頭看去,元翼蘭面色不是很好地走出場地。
輸了。
第三名。
不過他們打輸的比賽多了去了,現在止步于第三也就一點小小的遺憾,很快情緒就調整過來,得到場外歡呼的張之路痛哭不已,最後一個三分球是他投的,進了,但還是差了一分,肖長青在旁邊好聲好氣安慰了半天,得知是感動哭的,差點沒把人一腳踹在地上。
媽的,浪費感情!
他們這邊是調整好了,再回頭見江何晚那邊,兩兄弟不知道鬧什麼别扭誰都不理誰,江何晚難得冷臉。
江何晚覺得是江歲的問題,莫名其妙的情緒還是針對他的!又覺得有些委屈,可能每一個帶孩子的家長都會有這種苦惱,所以就算他生氣後江歲暗戳戳拉他他幾次手他都沒理。
“哥,我錯了。”
江何晚嘴唇抿成豎線,把頭偏向另一邊拒絕他的道歉。
元翼蘭看的稀奇,異常屌絲地扯着下衣擺走到在兩人之間觀摩了一番,從态度上大概明白了誰對誰錯,轉頭對江歲說:“你惹你哥生氣了?”
江歲神情落寞,小幅度點了兩下頭。
“說兩句好話呗都是兄弟,再怎麼也鬧不掰嘛。”他用肩膀把江歲往江何晚那邊推,小聲咬字眼:“快快快,幾句話的事兒。”
江歲被推的一個趔趄,有些站不穩,看到前方緊握着的手動了動,但到底忍住了沒伸出來接他。
更難過了,他兩手捏着哥哥袖口的一丁點邊角料,止不住地道歉。
“哥,我錯了,不要不理我.......”
道歉還沒兩分鐘他就有些哽咽,一張柔軟的紙巾貼在側臉頰上,睫毛上的眼淚率先掉下去,紙巾邊緣被打得塌陷,江歲把臉輕貼在哥哥手上,眼淚把瞳孔洗刷的更加晶瑩,可憐兮兮地盯着他。
“不哭了,中午吃什麼?”
江何晚在他眼瞳上停留兩秒,擡手仔細地替他擦幹臉上的淚痕,問:“最後一節課不用回教室吧?”
四下看了看,還好現在上課,操場上的人不多,大多都是趁着體育課來觀賽的,現在籃球賽結束也就散了,沒人看見嬌氣包哭兮兮的模樣。
江歲嗓音沙啞,見哥哥臉色緩和了許多,堅定搖頭:“不回。”
“哥。”他抓住替他擦臉的手,說:“給我請假吧,我明天也不想上課,可以嗎,好不好?”
除了籃球賽這幾天算正常請假,其餘時間江歲基本沒曠過課,江何晚知道可能是今天情緒壓力給大了,自己也有些自責,點頭:“不去就不去吧,正好在家休息兩天。”
“哥,剛才對不起,我...我們回去我再解釋好嗎,我錯了。”
他本來是想堅定地離哥哥遠一點好讓心中惡心的想法消失掉,可這種方法貌似不行,如果想要回歸正常,他就要承擔着與哥哥關系愈加冷淡的風險,他不想承擔。
既要又要、貪得無厭,江歲明白這病恐怕再也治不好了。
他也怕哥哥因此讨厭他。
“你想說就不說了,哥不應該逼你的,冰箱裡還有甜牛奶,等會回家喝了洗個澡休息去。”
江歲被哥哥牽着往回走,路上小心翼翼地問:“哥,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兩人走的路正是剛才江何晚帶張之路走的那條,梧桐葉紛飛下來,江何晚仿佛又回到了上午說話的那番情景,隻不過這次的對象有所不同。
“哥什麼時候跟你真生過氣?”
江何晚低頭去踩地上落下的葉子,斑駁的陽光搭在地上,柏油路像寫生大師筆下的畫作一樣美。
“我也有問題,不應該逼着你說的,每個人都有擁有個人空間的權利,隻是我還是把你當做小時候那樣......”
“哥。”
江何晚還在自顧自說着,沒注意到身後小而輕的聲音。
“哥,我有喜歡的人了,哥!”
江歲掙開他的手,原地站停。
江何晚茫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