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剛才收到的奶糖全給江歲,“喏,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這種好東西江歲從小就沒吃過,偶然間撿了顆别人掉下的奶糖吃了,喜歡的不得了,怕花錢買憋着沒跟江何晚說,逢年過節跟方封走人家時才能吃到幾顆,對此分外珍惜,江何晚還在他枕頭下發現了藏起來的糖果,這才知道他的小心思。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江歲挑出一半賣相還好的放在江何晚手上,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歡了。”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糖?”江何晚咬着糖紙把奶香味的糖送到嘴裡,垃圾收進盒子裡。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沒舍得嚼,任由甜味在嘴裡蔓延。
“大人也能吃糖。”
江歲把剩下幾顆化的千奇百怪的糖收好。
兩人邊吃飯邊看風景,他們的位置正好,不論太陽怎麼變換始終曬不到他們,沒了日光直射,吹來的風都舒服了許多。
江何晚把最後一塊三明治吃完,開始收拾餐布上空出來的盒子。
“哥,喝水。”
江歲遞了瓶水過來,江何晚順手接了喝了口,喝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大水壺。
“怎麼不用紙杯裝?”江何晚問:“分裝的水應該還有吧,紙杯我記得也沒用過。”
今早才給肖青長給了一瓶的,裡面應該還剩的有兩瓶才對。
江歲把裝水的包提過來給他看,裡面除了大水壺其他什麼都沒有。
“紙杯沒帶,包裡除了大水壺就隻有一瓶水。”他面色如常,說:“早上走的時候看桌上沒東西就就沒檢查,我的問題。”
至于另一瓶水,喝完瓶子早被他扔的遠遠的了。
江何晚“嗯”了一聲表示理解,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也怪我昨天把紙杯放廚房了,你沒看見也正常。”
他往後挪了挪,騰出更大的地方收拾東西,突然聽江歲古怪地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
他系着垃圾袋,正要說什麼,猝不及防被什麼東西頂了下,整個人往前一撲,江歲忙給人接住。
“是一隻梅花鹿。”他說。
江何晚按着被頂到的後腰,轉頭看一顆毛茸茸的鹿頭已經湊到了眼前,兩顆鹿角不輕不重地在磨他,圓眼濕漉漉的,充滿動物的純潔。
它似乎在讨要食物。
這裡沒什麼是動物能吃的,江何晚從地上摘了幾片葉子遞到他嘴邊,被無情拒絕。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還在江歲懷裡,又或許是知道了,但懶得動,就着這個姿勢拿葉子逗來逗去,又展示了餐布上的食物,搖頭:“這裡真沒有你能吃的。”
江歲被懷中的淡淡的香味熏的暈乎乎的,思緒散發開,想:哥哥好像也不噴香水,為什麼身上會這麼香呢,是洗衣粉的味道嗎?
過了一會兒,水壩中的工作人員急忙找出來把走失的小鹿牽回去,江何晚惋惜地跟它告了個别,滾到餐布邊伸了個懶腰。
望着天,江何晚說:“我有點困了。”
“那就睡吧。”江歲把剩下的食物收好,反正現在外面太陽正大,不如就在樹下待着。
“我照顧着你。”
偶爾有幾片粉色的葉子落下,江何晚輕輕撚起來,綠色的藍色以他為分界線。
花瓣的紋路很漂亮,江歲覺得哥哥的眼睛很像花瓣,不論是何種情況都是好看的,突然,那雙盛滿困意的眼睛朝他看來,問:“歲歲,你不午休嗎?”
“我還好。”
江歲合攏膝蓋,将頭靠在上面,繁複的知識迫使他失去午休的習慣,他把注意力放在湖面上。
“我不暈碳。”
江何晚自然不會強求他,也不想讓他多等,說:“那我睡一會兒,十五分鐘後叫我。”
“嗯。”
這裡的風景太美了,下午時人來的更多,大家都默契地沒大聲說話,寂靜的風拂過臉頰。
江何晚真的困了,眼皮一直沒動過,手空握着放在臉頰邊,碎發遮掩住秀氣的眉毛,偶爾有幾片調皮的花瓣跳到發絲上,被江歲輕輕撥開。
手表震動幾下示意十五分鐘已經過去,他關掉鬧鐘,靜靜看了哥哥很久,之後,很用異常輕柔的動作爬到江何晚面前,盯着那張臉出神。
想找地方親下去,但好像親在哪裡都是對他的一種亵渎。
指尖觸碰到心髒的地方,跳的很快,深黑的瞳孔顫抖,他嘴唇動了動,撩起耳邊的一縷發絲淺淺親了一口。
滿足感如打在沙灘上的潮水轉瞬即逝,随之而來的是無止境的恐懼和内疚,江歲如夢初醒,驚慌地往四周環顧。
大家都專注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注意這邊。
低頭,哥哥依舊睡的很安詳,他試探着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沒人應答。
一種詭異的喜悅油然而生,江歲驚恐後退幾步,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想了什麼,沒撐住跌坐到草坪上。
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做正常家人了嗎?
江何晚醒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睡到自然醒,壓根不止十五分鐘。
斜對角,江歲面對湖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太陽不再那麼毒辣,野餐的人也少了很多。
校門口又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是溫志業,他和一衆老師站在門口不知道在等什麼人,見了他還笑着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