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誰?王氏更摸不清頭腦,“今日兩個孩子不是去施覺寺求姻緣了嗎?這是見到誰了?”
林玉蟬冷眼瞧着,覺得王氏不像在作假,像是真不知情,心中不自覺地松了半口氣,面上卻依舊不動容。
“看來嫂子不知,那不知林家主回來了沒有?”
王氏一驚,不知道自己女兒到底帶令柔見了什麼人,惹來她姑姑這樣大的怒氣。這小姑子連哥哥都不叫了,直接叫家主,似是有要抛開親緣談正事的意思。
她小心回答:“他仍在官府,約莫得再過半個時辰才能到家。我派人去催一催他。”
林玉蟬皺皺眉頭,她最想要的是她哥嫂的意思,可惜不巧,沒讓她遇上。
“那就将慧漪叫出來吧,我這當姑姑的,有話要問她。”
王氏咬了下唇,她不欲令女兒直接與盛怒的長輩遇上,可惜自己實在不知内情,不然好歹能摻在其中安撫下。
“叫小姐過來,告訴她是她姑姑來了。”王氏無法,終究還是把女兒找過來。
林慧漪動作不慢,像是早知道要有這麼一遭似的,穿着外衣、梳好頭發,靜待來人。進門後,向母親、姑姑各行個禮。
“今日早晨,你急匆匆到我家來,說是要帶令柔去山上玩耍,實際卻是要帶她見太妃,你究竟想做什麼?”林玉蟬強壓住怒氣,質問林慧漪,她要聽聽自己這侄女有什麼解釋。
林慧漪不緊不慢,施施然說道:“姑姑勿怪,是太妃提出,要見表妹一面。我不好拒絕,事情又突然,隻好先帶上表妹拜見,再回來向您禀報。”
王氏大驚,怪不得小姑子生氣。見貴人是大事,自己女兒怎麼認識這位貴人還不提,若是自己女兒不聲不響地被人騙去見人,她怕是也要發怒。
林玉蟬不管旁的,現在她隻想知道一件事。她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慧漪,就像一匹護崽的母狼,問道:“你做這一遭,目的是什麼?”
面對着這樣的目光,林慧漪并沒害怕,但也沒想回答姑姑的問題。
“姑姑應當是有所猜測了,何必再來問我呢。”
她向前走了兩步,和林玉蟬靠得更近,“嫁到王侯家有什麼不好?姑姑不是也想要林家崛起嗎?何不将她嫁到京城來,這樣我們又能長久地相處在一起。”
林玉蟬不敢置信,她将林慧漪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侄女,不敢想她竟然有這樣大的野心和狠心,還要拿她親表妹做野心的養料。
沒多久,林翀收到消息,匆匆趕回。看到妹妹和女兒對峙,并不驚訝,而是有種早該如此的預料。早在半個月前,他兒子林崖就找到他,吞吞吐吐地同他說,殿下似乎對表妹令柔有意,最近又來彙報,說殿下與慧漪往來密切。
“慧漪,你先退下休息,這裡用不着你來。”林翀頂着妹妹怒極的眼光出聲,讓女兒避開。
林玉蟬也不願欺負孩子,等着侄女退下,才爆發出她真正的脾氣。
“看來林家主是早知道了?虧得我女兒叫了你那麼多聲舅舅,這當舅舅的沒有一點慈愛心。十幾年來不見面,見了面就要把親外甥女拎到稱上算一算價碼!”
這誅心的言論,把王氏聽得色變,她丈夫和女兒設計令柔?這她不敢相信,可小姑子又不會無的放矢。
林翀有些無奈,妹妹的憤怒在他意料之中,外甥女在妹妹心中,絕對是第一等重要。
“咱們父親,為了當今陛下,嘔心瀝血,連自身都不顧全;我們後輩,更要繼承他的遺志,為君上獻身。”
林玉蟬已然數不清自己今日被激怒了多少次了,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有些麻木的境地,“我們一家隻想過平靜的生活,令柔享受了多少林家的榮光?如今竟被她的親人逼着獻身!”
“隻要是咱們父親的血脈,就沒有平靜生活這一說!我舍得讓令柔去,不是因為我不心疼她,就是換成我自己,我也願意。”林翀決絕說着,隐去了女兒慧漪在其中的極力勸導。
他本來也想着逆來順受,一味接受陛下的雨露雷霆,但女兒給他展示了另一條通天的大道,由不得他不動心。
他不打算告訴妹妹,是慧漪在其中起主導作用。他是林慧漪的父親,是林家家主,是這個家裡真正拿主意的人,他願意獨自承擔林家野望的全部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