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蟬印證了想法,不再同他們饒舌,這都是些沒有用處的争執,還是先回去,和姜晏商讨,如何讓女兒躲過去才是正理。
林翀默默看着妹妹離去,沒有阻攔。他們為殿下做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
林玉蟬一路率衆疾馳回家,引來了路上行人的異樣目光。這樣大的動靜,又是如此短時間内的一來一回,當然也引起了國公府衆人的注意,裴夫人已經派人來問過幾回。
她沒功夫理會那些旁人,匆忙趕回院子,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都打扮齊整,面帶不安地等着她歸來。
“快走,快走!”林玉蟬一手拉過女兒,一手催着丈夫,“你快安排人手,送柔兒回涼州,立即與顧甯安成婚。”
姜晏依言吩咐下去,卻仍有些不解,“出什麼事了?”
“是六皇子,”林玉蟬想起這事來就咬牙,“林慧漪還幫着他設計咱們女兒,再不走就要接聖旨了。”
“什麼?”姜晏大驚,“但就這麼走了,也不是個辦法。聖旨下達,是我們人不在就可以不接的?”
“我不管這些!”林玉蟬眼裡飄着淚花,“我們先将柔兒送走成婚,然後就去施覺寺求見靜太妃,向她解釋是誤會一場。”
姜晏着急,他聽不明白怎麼就到了靜太妃和聖旨這一步,但犯了欺君罪,可是全家一起掉腦袋。
罷了,左右他們還沒收到聖旨,到時候就推脫說是不知情,陛下近來仁慈,應當不會因為些烏龍小事就動辄要砍臣子腦袋,大不了他們一家三口,一同到涼州放牧去!
林玉蟬看出了丈夫的掙紮,也有些忐忑不安。現在她能依靠的,就隻有丈夫了,這兩邊的親屬,都要拿着她女兒去求富貴,若姜晏也跟他們一道,那就真是沒辦法了。幸好,她丈夫沒令她失望。
“走!立刻走!”姜晏做出決定,“柔兒,你無需收拾什麼行囊,帶着些體己,挑個丫鬟帶着,輕裝簡行,立刻出發!”
姜令柔有些懵然,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她記憶裡的六皇子,是那個在鄭家救了自己的黑衣人,也曾經在她家院子裡給她講過驚險經曆。她怎麼也想不通,這樣一個貴人,生得又不難看,必定又不少選擇,怎麼就非她不可了呢?
她也沒機會去想了,拿着母親塞給她的小荷包,就被囫囵裹上了馬車,混亂之中,母親方才急急說得話,還回蕩在她耳邊。
“柔兒,你先去,路上照顧好自己,或許爹娘不久後能過去陪你,或許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但無論怎麼,都不要驚慌,好好的,若顧甯安變心,你就再随意找一個,先成婚,再說以後的事情。”
國公府中的各房,已經知悉了這邊的動靜。門房到國公房裡彙報,詢問是否要将那邊的馬車先攔下來。
老爺子此時正在書房中,與二子姜顯下棋。聽到這消息,二人執棋的手紛紛一頓。
國公爺試探着問,“五房這是?”
姜顯倒淡然,沒那麼多猶豫,“五弟那是個閑職,當不出什麼錯誤來,他雖沒本事,可也不是愛脫逃的;弟妹是林家姑娘,林家近幾年更不會出事。那麼就還是為了令柔的婚事,看來是殿下出手,讓他們察覺了,這才有這一出。”
良國公無奈搖頭,“還是年輕,左右女孩兒也是留不住的,嫁到誰家不一樣。”
姜顯沒說話,左右跟他也關系不大,也輪不到他來質疑弟弟怎麼管自己孩子。
“咱們攔一下?”良國公有些猶豫,他私心裡當然想跟殿下挂上關系,但也不好同兒子鬧得太僵。
“不攔,咱們何必去做這個惡人。”
“那令柔回涼州成親去了怎麼辦?咱家哪還有女兒賠給殿下?”
姜顯嗤笑一下,他爹把殿下想得也太沒用了些,“那就讓殿下放手,追逐閨閣少女還能說一句多情,揪着已婚女子不放,那就說不過去了。”
良國公搖搖頭,兒子說得有理,他們是有意跟殿下一路,但太過殷勤讨好,也是徒惹人笑話,還是交給殿下自己來吧。
……
護送姜令柔的隊伍,由姜晏親衛姜旭帶領。
姜旭雖然是良國公府的家生子,但十幾年前就随着姜晏外放,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把小姐當作自己親女兒看待。如今小姐有難,姜旭下定決心,一定要将小姐安全護送到涼州,哪怕是國公親自下命令,也不能阻攔他!
天還沒完全黑下去,姜旭帶着一隊人馬,手持路引,又報上國公府的名号,順利出了城。這路引是前些時日,姜家收到六皇子的禮物時,就提前準備好的。
出門前,夫人囑咐過,趕路雖急,卻不能在天黑時趕,盡量在天黑前停靠,今日隻是出城門就可以。
于是他們一行,策馬趕到了京城附近的一個小城,芥城,包下來城中一個大客棧的整個二層,将小姐拱衛在最裡面的房間,剩下的外圍由這一隊居住。
一路舟車勞頓,不止小姐,其他護衛們也都疲憊不堪。姜旭将他們全都安頓好,自己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來。不知怎的,剛剛在路上,總覺得身後有人跟随,雖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迹,但還是須仔細探查,謹慎小心些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