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柔急着要同房,趙彧卻不急,這是他設想過很久的夜晚,新娘醉了也就罷了,别的卻不能敷衍。
于是派人再裝點上紅燭,通紅的床鋪,帶着令柔向那一邊走。
“這是要去哪裡?”令柔還沒完全懵,迷糊着問道:“就在這裡不行嗎?”
趙彧哄她:“走一會兒就到了,到我們婚房去。”他要在那些見證令柔成長的死物面前擁有她。
将她橫放在床上,
披風、外袍、比甲、鞋襪、襯裙、中衣
這是?要開始了嗎?
令柔似有所覺,酒醉着也不由屏住呼吸。
這時候趙彧竟停手,拿出一套衣服來,要她換上。
這時候換什麼衣?令柔無語凝噎,努力睜大眼睛去細瞧。這是,婚服?是那天繡了孔雀的紅錦袍。
怪不得他要收起來,原來是等着這一天。
“你要我幫你換嗎?”趙彧含笑問。
令柔卻把身子一灘,示意他自己動不了毫分,不如就這樣算了。
她不在乎這些儀式,趙彧卻不能不放在心上,于是又一件一件給她穿好。照顧她的感受令他新奇,好像是将這樣一個小姑娘親手養大,送她出嫁,又将她迎回自己家中。
“我們應當有一個女兒,生得像你最好,我就可以從小将她寵大。”趙彧語氣低沉,十分向往。
令柔還保留些意識,聞言嗤笑他瘋狂。生個女兒,而後呢?讓她被無賴權貴看中,被奪去被他家人欺辱?不,那倒不會,趙彧已是大梁最頂尖的權貴了。那他女兒會不會也搶奪别人家的好男兒呢?然後他親自來欺負女婿。
真夠有趣。
想着,竟傻呵呵笑出來,趙彧不知她想什麼,隻知她現在高興,他便也幸福,貼着她柔嫩臉頰,什麼也不說地靜靜待了一會兒。
“你做什麼?”令柔忽然警惕,這人怎麼剛給她穿好衣服又開始剝掉,那他給她穿上做什麼?
“穿衣怎麼生孩兒?”趙彧反問,他給她穿婚服是為了過洞房花燭夜,又不是良心發現要放她走。
趙彧上下打量着她,某一瞬間,她彷佛感覺被野獸鎖定,像是踏入它劃下的地盤,随時都有可能被連皮帶骨吞下肚子。
這人可真是,虎狼之姿。
聽到趙彧輕笑,令柔才發現自己把那四個字說出口了。
“你從前說我像獵戶,今日又像野獸了嗎?”
像,都像,趙彧這個人,既有野獸的兇猛,又有獵戶的麻木殘忍。
極度的恐慌之下,令柔甚至不自覺地側身,他太可怕了,視線都有如實質,讓人戰栗不止。
她雖避讓躲開,趙彧卻并未生氣,緊緊貼向她後背。他此時體溫太高,挨着她背的那一塊兒滾燙,簡直要把她給燒熟,甚至有一塊兒烙鐵就靠在她腿上。
“你怕嗎?”
呼出的氣太濕熱,打在令柔耳廓後面,他将一側臉頰靠在她頸窩處,呼吸間全都是彼此的氣息。
令柔無話可說,無事可做,索性閉上眼睛任他施為。
“不怕嗎?不怕為什麼這樣僵住?”
令柔現在整個身體僵硬得像塊兒木闆,叫人硬扳都扳不動。
他帶過的地方都留有紅痕和水印,将她禁锢在懷中的時候,可以清晰看到每一處。
“你好香,有一種甘甜蜜水的香氣。”
趙彧這不是在戲谑,而是真心話,他一直能在令柔身上聞到一種甜香,像是烤到熟透了的栗子,又像是芋頭打碎混着牛乳。這股香氣自他們初見那日就萦繞在他心裡,勾起一團團火焰。
“我第一眼看你就對你上了心,那時我還不知什麼是心悅,當晚卻在夢裡見到你。”
令柔曾說他是見色起意,他不認同。世間美貌姑娘何其多?多的是比她柔順比她聽話的女郎,可他偏偏為這一個魂牽夢萦。
令柔一直忍耐着他不停說話,聽到這裡終于忍不住,插嘴道:“我那時狼狽不堪,一心想着如何從鄭氏逃出去,你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事?”
“我是處理了鄭氏之後才确認對你動心。”趙彧辯解道,“那時我隻知道心疼你,不忍心看你受流離苦。”
“憐惜和同情,那不是愛。”
“怎麼不是?”方才還暧昧着的氣氛消去一半,趙彧将令柔翻了個身,讓她正面對着他。“我怎麼會對不喜愛的姑娘憐惜?”
令柔這時鬧起脾氣,不停地在他懷中掙紮,卻掙不過他的力氣,仍然被锢在原處動彈不得。
“我就會憐惜不喜愛的男人,别說男人,就連豬牛羊狗、花草樹木我都會憐惜,可我也沒非要它們做我枕邊人。”
她喝得糊塗,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敢往外說。
趙彧啼笑皆非,覺得她好笑,又覺得和醉鬼論事的自己可笑。
更熱,更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