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柔輕聲應喏,目送他離開。
……
陸蓁蓁是被一頂不起眼的車轎送回公主府的,連整理行李的功夫都不留,直接将她請上馬車便走。到了府裡,連着哭了半個時辰都沒停,引得永陽公主憂心不已。
耐心地等着女兒哭夠了,才聽她抽噎道:“殿下不要我了,要遣我回家去。”
永陽公主挑眉,不知這是個什麼路數,不過聽起來倒沒什麼别的,讓她稍松了一口氣。
“姜氏要打我,我躲開了又推她一把,驚了胎氣,便惹來殿下怒火。”
永陽公主搖頭道:“你要娘幫忙你就好好說話,别做什麼掩飾。你究竟是做了什麼引得她要來打你?”
陸蓁蓁嗫嚅,不願吱聲。
“你不要同我說,她是無緣無故打你。她受寵又有孕,怎麼也不會把你這個新人放在眼裡當對手。”
永陽故意貶低下女兒,要激她說清楚。
她女兒也果然不負她期望,慚愧道:“是我先說了些不好聽的話,說她缺了父母教養之類。”
永陽屏息,真沒想到是這麼一件,詫異問道:“你還記得宮宴那日回來,你是怎麼評價這事的嗎?”
當時的陸蓁蓁,很同情姜氏的遭遇,不知她有什麼錯,卻要她在這樣多人面上被訓斥,又被勒令不許去再進宮宴飲。
“是我昏頭了,娘,是我的錯,我過得太苦了。”說罷,又埋在她娘懷裡,嗚嗚痛哭。
“殿下根本不碰我,也不碰旁人,隻一心公務,我想接着同姜氏交好去接近殿下,卻當晚就收到了殿下手書,言辭嚴厲至極,令我不許再去打擾。”
“我從前還憐憫她,和她相處卻越發不喜歡她。她不敬太子妃,幾個月也不出門拜見;她還喜好搬弄是非,明明我笑臉相迎又主動探訪,她卻到殿下那裡說我不是。”
永陽公主歎口氣,耐心問道:“那你現在要怎麼解決這事?”
這事情可大可小,端看太子要如何處理。可以說是謀害皇嗣,也可說成是後宅不甯。
蓁蓁既然被全須全尾送回家來,那就是說太子也不想将事情鬧大。
“我現在不能嫁到旁的勳貴人家裡,讓我下嫁我就更不願意。”
永陽樂了,歎道:“那你跟在娘身旁做一輩子姑娘,等娘走了就把你也一同帶走。”
陸蓁蓁才不願意,經曆了這一遭,再想有從前閨中的地位和榮耀幾乎不可能,堅定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太子府裡。”
這樣大的決心,可真夠叫人頭疼。永陽無奈,決心再去為了這冤孽女兒求一求太妃。
……
陸良媛隻走了三兩天,就又被送回來,不似從前那樣張揚,回了府裡先是求見姜良娣,不被接見又寫了封道歉手信,托人遞過去。
不過太子和太子妃也沒功夫再理會這點小事,都籌備着陛下遷宮事宜。
天漸漸熱了,陛下身體又弱,用不得冰,連初夏的微微暑熱都經受不住,要到京外行宮處修養。不止他去,還要帶着太子和内閣衆臣一同去,待上三兩個月。
趙彧顧念着令柔将要生産,本想推辭,又被陛下不陰不陽一頓諷刺:“怎麼,你那愛闖禍的心頭肉沒了你就不行了?後宮妃嫔們都沒有非要人陪着生産的,怎麼就她哪哪都特殊嗎?”
“姜氏從不惹事上身,是旁人冒犯她才不得不還手。”趙彧堅定否認,不願令柔因為陸氏的事情再被罵成是惹事精。
“兒臣頭回做父親,真心想陪伴在身邊,第一眼見到孩兒。”
“那些都不管,朕沒有多少日子了。”慶和帝擺手,神情殷切勸道:“終生之餘,朕隻盼着還能再教你些東西。跟朕去吧,那人留在京中,能有什麼大礙?”
趙彧眼神閃動,終究還是心軟應下來。
臨行時,他專門做了兩手準備,一手是備在府裡,信得過的幾位禦醫、穩婆,另一手是他特意留在京城中的林慧漪,叮囑她一定照顧好令柔。
他這一行,少說也要去些時日,到八月末才回得來,期望着在此期間不要再生什麼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