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笑歸笑,她還是決定順着趙彧意思,畢竟那事情逃也逃不過,在卧房總也比在書房好。按照過往經驗來看,越不方便、不好使力的地方就讓他越激動。
外頭雨下得雖還不算太大,可也氤氲出一股冷氣,趙彧回頭瞟了一眼她衣着,曉得讓她這樣出去定然會發冷,也懶得叫人來拿衣服,直接将她裹進自己懷裡抱着,隻從系帶處鑽出一個腦袋。
原先的長興宮,書房是緊貼在卧房旁側的,可當今皇帝在寵妃住進來之前專門來轉過幾圈,轉完之後說這格局不好,将原先書房打通了,同旁邊幾個小房間一同并作一個大浴房,又将書房遷了出去,怎麼也要走上半刻鐘才能到。
令柔那時就覺得這安排不妥當,可反對也沒什麼作用,隻好每日多少勞累些多走幾步。要她說就不該亂改,不改她現在也不會被一路看着,恨不能将頭也一起塞進趙彧鬥篷裡。
路上侍從有幾百近千,大半是他帶來的,小半是她宮裡的人,這一批人裡可不止是宮女太監,更有不少充當禦前侍衛的貴族子弟,其中甚至可能有她弟弟姜澄或是表哥林崖。想到這兒,她還真微不可察地往裡縮了一下。
趙彧被這一團暖烘烘的熱源拱得心中發燙,手上使力将她抱得更近些,口中帶着笑意說:“你不必擔心被人看,他們站得遠,又不敢擡頭,哪裡知道咱們有什麼?”
話雖這樣說,可令柔還是繃着臉縮着身子,一動不敢動。
總算沾到了卧房,方才還正人君子一般,一本正經嘲笑她想歪的趙彧沒等一會兒就忍不住脫下她外裳,脫了也罷,左右在無人的室内穿着中衣也方便走動,可又聽他說了一句:“陰雨綿綿,雨聲倏倏,卧聽豈不更妙?”
她一個沒注意,趙彧就早早躺到了榻上,還掀起一側被角、輕拍兩下示意她也過來。
“陛下”,令柔忍無可忍,不由提示他:“方才在書房時您可不是這麼說的。”
趙彧恍然,想起來方才是用着什麼借口将她騙來,翻身下床,不顧她反抗将她擒入懷中,咬她耳朵輕語:“還是回來更好,在書房裡行事,傳出去了你可怎麼面對你那些奴婢?”
“妾倒不妨,本就是奸妃、妖婦,不怕旁人指摘,就是不忍壞了您清譽。”
這話若是在亮處,由她挑高眉頭斜着眼睛諷刺着說出來,他必定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可現在天昏地暗,氣氛太好,她語氣又這樣凄楚可憐,難免讓他多長一些仁慈心,不忍欺負她。
正好人就在懷裡,他伸出一隻手,執起她的擡到眼前,溫聲勸她:“朕隻是說說而已,沒想着在外間就與你厮混,何況朕現在又有什麼清明聖譽可言?都陪着你盡丢下了。”
令柔沒答話,隻是落下幾滴淚珠,恰有一滴落在他們相執的手上,那微涼的淚滴簡直要在他手上灼出一處小坑,将他燙得一顫。
“好姑娘,别哭了,有什麼阻礙你的、讓你不高興的人或事物,朕都一一為你掃去了,你怎麼還是這樣不快樂,朕還能再做什麼?”
這話他已經說過問過無數遍了,說來都像是自問的呓語,不像是真想要來回複,他也是真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能給她,讓她不再落淚。
民間奉承話都說“生兒做宰相,生女當貴妃”,給姑娘家算命也至多能算到“有貴妃相”,沒人敢說誰一定能做皇後,貴妃已是内命婦之首,是為人為臣所能達到的極限,再高就是天命了,非人力所能及。
他想過給她,她卻從沒要過,他就也沒提。
“你想做皇後?”
令柔被吓了一跳,擡頭看他,卻看不出什麼深意,隻覺他神色莫辨,似是蘊藏着幾許風雨。
趙彧接着說:“林氏有賢名,侍奉先帝時恭敬謹慎,又對你我有恩情,就是廢了她也不會太虧待,你不必憂心這個,單說想不想就是了。”
“若說有更進一步的機會,沒有人會輕易舍棄”,令柔雕琢好語句慢慢說:“但現下這情形,再發展下去,就是臣妾妖媚蠱惑您,先為自己父親請了爵位,又戕害無過錯的皇後謀奪後位,臣妾擔不起這罵名,求您不要這樣打算。”
這還不是成命,令柔卻希望他連這念頭都不要有、不必有。
趙彧深深凝她一眼,沒說什麼,直接伸手撫上她臉頰,有點粗魯地直接抹掉那些淚水,拉着她中衣領口就要帶她就寝。
忙亂混雜中,令柔伸手攥住他頭上未來得及解下的玉冠,不知觸到了什麼機關竟讓那東西直接掉下來,随後趙彧的長發落下來披了她一身,與她粘在身上的發絲相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