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壓在尤裡斯心頭的山,叫他喘不上氣。
短短幾天,他就看清了雄蟲殘忍的驕縱以及雌蟲沉默的麻木。
彷佛非戰時受傷成了他們的常态,好似隻有鮮血的顔色才能叫他們更動蟲,隻有血淋淋才是對的。
“雌父怎麼惹你生氣了?”尤裡斯自顧自的找了個座壓着怒火像是調笑般問着。
迎來的是埃爾.伊文的更不留情的叱咤:“你雌父自然是替你受罰,伊克托講受了你的氣,氣鼓鼓的回了赫爾家。他好心來看你,你竟然這般不留情面。倒讓伊克托雄父同我傷了和氣。”
尤裡斯回望着雄父怒氣沖沖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站起來身來大聲講到:“伊克托他要阿爾德裡安的翅翼!”
“那就給他,不過是一對翅翼。”埃爾.伊文漫不經心的說到,他甚至還帶着點疑惑,彷佛不明白雄子為什麼會因為一對翅翼生氣。
他的怒氣更來自雄子對自己雄權、父權的挑戰。而引起這般争吵的翅翼在這件事中甚至不值一提。
“不給,要給你自己長出一對來,自己給。”
埃爾.伊文怒極,照着尤裡斯額頭扔出鎮紙大吼到:“尤裡斯伊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可是你雄父!!”
尤裡斯并未躲避,沉甸甸的鎮紙砸在他的額頭,一小股鮮血從額頭的傷口蜿蜒流下。劇烈的撞擊叫尤裡斯頭腦發暈,腳下踉跄。幸虧快速扶住了座椅椅背才沒摔倒。
尤裡斯梗着脖頸昂着頭一字一頓堅定的說到:“誰都别想打阿爾德裡安翅翼的主意,雄父。我不同意。”
“好好好,還沒成婚就叫你護上了,阿爾德裡安真是好大的魅力。”埃爾.伊文雙手撐着桌站了起來,他眼波流轉到了跪在一旁的尤加利.亞伯,一股惡意湧上心頭。
埃爾.伊文對着尤加利.亞伯招招手,他用食指毫不費勁擡起尤加利.亞伯低垂的頭:“尤加利,你告訴你的雄子,身為雌蟲最重要的是什麼?”
尤裡斯同雌父那雙綠眸對望,雌父的眼睛像是湖水碧波的延申卻在此刻顫抖着唇,流下恥辱的淚水,不停開合的雙唇說不出半句語言。
那汪湖水掀起的波濤快要把他吞滅,在疾風駭浪中下起暴雨又驟然停歇,尤裡斯看見雌父閉上眼睛,将他隔絕在外。
認命的說到:“雌蟲守則第一條:聽雄主的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埃爾.伊文捏着尤加利的頭使他轉向尤裡斯。
尤加利好似感知到了埃爾.伊文接下來的話語,他不停的顫抖着,這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雄子面前露出不堪重負的疲态和害怕。
尤加利小幅度的搖着頭,滾燙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大顆大顆的流下。他無聲的拒絕着:雄主,求您,不要這樣對我。
“尤加利,如果我要你的雄子選,是給伊克托你的翅翼還是阿爾德裡安的翅翼,你猜他會怎麼選?”
埃爾.伊文的話語像懸在尤加利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重重的落下帶走了他身為軍雌的驕傲。
他這殘忍暴戾的雄主和頑皮不堪的雄子沒誰會在乎他的感受。
“雄父,你隻有我一隻雄子吧。哪怕我隻是D級雄子,但是你要是敢傷害我的雌父和阿爾德裡安,我就讓你一隻雄子都沒有。”尤裡斯舉着從扶起雌父時摸過來的佩刀放在自己的脖頸。
尤裡斯手中一用力,小刀沒進了脖頸,破開脖頸傳來的刺痛給尤裡斯發暈的頭腦帶來幾絲清明。他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打一場絕不能讓步的戰役:“雄父,我說到做到。”
埃爾.伊文氣極大吼到:“尤加利.亞伯看看你教的好雄子,滾,都給我滾。”
尤裡斯扶着尤加利出了書房,在關上門的一刹那都聽見書房花瓶碎裂的聲音。
尤裡斯發現雌父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扯到傷口了嗎?雌父。”
尤加利沉默的搖搖頭,隻是将披在肩膀上的中将外套又緊了緊。他擡起頭同尤裡斯對望,父子間竟然相顧無言。半晌,尤裡斯才聽見雌父帶着疑惑的發問:“你喜歡他?”
“什麼?”尤裡斯一時不解。
尤加利舔舔被血染紅的唇,再次發問到:“你喜歡阿爾德裡安?喜歡這隻害你進了醫院的蟲?”
尤裡斯不解的看向雌父:“為什麼這樣問?雌父,我不懂。”
“你護住了他,甚至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尤加利的手又像是無意般拂過了胸前代表榮譽的徽章接着說到:“你替他維護了一個軍雌絕不在戰場以外丢失翅翼的榮耀。”
尤裡斯沉默片刻搖搖頭低聲說到:“我不喜歡他,隻是覺得一個軍雌不該被這般對待。”
尤加利停下腳步,站定身姿望向雄子那同他一脈相承的綠眸,帶着軍雌的警覺叱咤道:“尤裡斯,你變了。”
尤裡斯回望過去,在雌父探究的視線下也跟着站定了身軀說到:“雌父,你就當我腦子被踹好了吧。”
尤加利閉上眼偏過頭對尤裡斯說到:“你搬去阿爾德裡安那邊去吧。雄蟲保護協會後續會過去考察,别在這個家裡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