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德裡安看的心底發熱,彷佛尤裡斯親吻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手,而是吻過了自己的牙齒,深入舌根,落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嘀嘀——”
阿爾德裡安戴在手腕上的終端,震動作響。
阿爾德裡安掃過一眼消息,是讓他回軍隊述職的通知。
“閣下,我該去軍隊了。”阿爾德裡安一邊站起身,一邊同尤裡斯告别:“閣下的指導老師誇獎你的消息都發到了我這邊來了。等我回來後,要是軍事也不忙的話,閣下是否願意讓我陪你去學校一同上課。”
阿爾德裡安雖說是疑問的話句,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尤裡斯擡手給阿爾德裡安整理着衣領,動作熟練的像是早已做過了千千萬萬次:“樂意至極。”
在尤裡斯和阿爾德裡安都不在意的星網角落中,歌舞區主播1879463号默默擠上了蟲族八卦頭版的位置,速度之快堪比當初尋找調料區俊美閣下的帖子。
尤裡斯在送阿爾德裡安離開家後,看着白白收拾完廚房的殘局,又窩進了客廳中的懶蟲沙發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翻閱着槍械射擊的書籍,指尖放在量子槍生産流程上,停止不動。
良久,尤裡斯才抻腰放松一笑,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丹尼爾.唐納看見阿爾德裡安進入軍部門口,難得的闆着臉迎了上去,丹尼爾.唐納一向以吊兒郎當的灑脫出名,很少有蟲能看見他這副模樣:“阿爾德裡安,上将讓你回來後立刻去找他,我估計是因為你提前回帝都的事情,上将很不開心。”
阿爾德裡安的眉頭微蹙,聲音平靜而有力:“好。”
阿爾德裡安随後轉身往阿爾德.垭金辦公室走去,雖然他心中已經預感到自己會迎來雌父的訓斥甚至是處罰,但是他知道,再來一次,他仍會毫不猶豫的做出同樣的選擇。
長長的走廊靜谧而肅穆,地面上鋪着厚厚的地毯,步入其中,沉重的軍靴仿佛沒入綿軟的雲層之中,發不出一絲聲響。
地毯的顔色是深藍色,如同深空般深邃,材質則是用的棉麻穿插着金線的混合合成纖維。
經過多種割絨技術精心編織而成,呈現出莊嚴的雲紋形,
這是多年來,阿爾德裡安第一次留意到軍部地毯的圖案。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走向雌父的路途中,低下了頭,将目光落在了腳下的地毯上。
這條漫長的走廊,在一點點縮短他與雌父之間的距離。
阿爾德裡安推開沉重的實木門,門軸輕微的吱呀聲在靜谧的走廊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彷佛在提醒雌父,阿爾德裡安的到來。
辦公室内,阿爾德.垭金上将正站在窗前,背對着阿爾德裡安,窗外的光線将阿爾德.垭金的身影拉的修長而挺拔。
黑金的軍裝在阿爾德.垭金身上更顯得威嚴不可侵犯。
阿爾德裡安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收斂起自己一向桀骜不馴的乖張,恭恭敬敬的走進了辦公室内。
他對雌父總是恭敬而景仰的。
沉默在兩蟲之間彌散開來,誰也沒有先開口。
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息,時間在這刻仿佛被凝固一般。
阿爾德裡安站在門口,等待着雌父的訓話。
良久,阿爾德.垭金的聲音響起,低沉的聲線顯得嚴肅,不帶一絲溫度:“阿爾德裡安,你好大的膽子!”
“對不起,上将。”
阿爾德裡安進了辦公室,将門輕輕帶上,單膝跪地向阿爾德.垭金行了一個獨屬于軍雌的道歉禮。
阿爾德.垭金轉身給了阿爾德裡安一巴掌,清脆的掌聲在辦公室裡響起,那張一向桀骜不馴的面容此刻卻低垂的眉眼,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一個紅色的掌印。
“你知不知道你提前離開戰場,是會上軍事法庭的?!”阿爾德.垭金冷冷的注視着阿爾德裡安,聲音卻是如雷貫耳般叱咤:“你有幾條蟲命敢去闖蟲洞?!”
“你是我們家族未來的掌權人,我不希望你和你雄父一樣是隻蠢笨的蟲,你萬萬不該如此魯莽。”
阿爾德裡安依舊跪在地上,沒有擡頭,聲音中帶着深深的愧疚,卻沒有一絲後悔:“對不起,雌父。”
阿爾德.垭金打量着這隻跪在自己面前的蟲崽,從小到大,他都是自己的驕傲,天塌下來都壓不彎他的傲骨,這是這份自傲讓他在和閣下相處中吃了不少的虧,最後為了保他活下去還被伊文家那隻惡劣的雄蟲納為了雌待。
這叫阿爾德.垭金如何不恨。
他恨伊文家那隻雄蟲恨的牙癢癢連帶着連老友也不待見。
而現在,阿爾德裡安的副官卻告訴自己,前段時間還在針鋒相對的兩蟲,而現在阿爾德裡安居然為了尤裡斯.伊文冒着被停職、不顧自己生命危險去跨越蟲洞隻為了快速趕回到那隻低劣的雄蟲身邊。
良久,阿爾德.垭金還是不忍,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我不希望你和你雄父一樣,成為一隻滿腦子情愛的蠢蟲,這樣的事情我并不希望再看見第二次。阿爾德裡安,你能明白雌父的話嗎?!”
阿爾德裡安愣在原地,沒有起身默默表達出自己仍然會堅定的選擇尤裡斯的決心。
“對不起,雌父,恕我不能聽從您的教誨。生,我會回到尤裡斯的身邊,死,我會和他一起去見蟲神。”
阿爾德.垭金看着阿爾德裡安堅定的眼神,心底湧現出一股複雜的情緒,這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去改變自己蟲崽的決定。
“你應該慶幸我和你雄父隻有你一隻蟲崽,否則我現在就送你去見蟲神。”阿爾德.垭金的聲音有些沙啞,透露着因為失望而帶來的深深憂慮。
阿爾德裡安垂下頭,望着地毯的眼神卻透露出一股決絕:“對不起,雌父。”
在這一刻,他除了機械的道歉彷佛說不出來什麼言語。
阿爾德.垭金沉默了片刻,揮揮手示意阿爾德裡安起來:“阿爾德裡安,我曾以為你是一隻聰明的蟲,怎麼你也陷入了雄蟲的花言巧語之中,是他引誘的你嗎?”
最終阿爾德.垭金長歎一聲說道:“阿爾德裡安,我記得你說過盲目輕信雄蟲,一股腦紮入愛情漩渦的雌蟲不如早點去見了蟲神。”
阿爾德裡安起身,挺直的腰背讓這隻桀骜不馴的雌蟲顯得有幾分孤傲,即使在面對雌父的責難,阿爾德裡安依然堅定着自己的想法,無論生死他都會回到尤裡斯身邊。
“雌父,我從未盲目輕信過任何蟲。尤裡斯他...”提到尤裡斯,阿爾德裡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帶上幾分親密的缱绻:“尤裡斯,他很愛我,也隻會愛我。”
阿爾德.垭金看着阿爾德裡安的眼神,内心的怒火漸漸被疲倦和無奈所取代,半晌,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沉重:“阿爾德裡安,你真的願意去相信一隻巧言令色、欺雄霸雌的雄蟲嗎?這樣的蟲,真的會好好對你嗎?”
阿爾德裡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的,雌父,我相信他。”
阿爾德.垭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阿爾德裡安,你要知道并非每一隻雄蟲都是你那個神經病般的雄父,除了你雄父我從未見過一位雄蟲隻娶了一位雌蟲的,哪怕是等級最差的D級雄蟲也是左擁右抱。你怎麼會相信尤裡斯他隻會愛你?!”
“他會的,雌父。”
阿爾德.垭金見自己的蟲崽實在聽不進半句勸告,擺擺手叫阿爾德裡安出去:“見你将後續處理的得當,沒有給戰場後續留下危機,軍事法庭你不用去了。但是會将此事記入你的檔案之中。停薪一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懲罰,你應該知道近十年内,你想升為中将是不可能了。”
“好的,謝謝雌父。”阿爾德裡安同阿爾德上将告完别後,将那扇沉重的木門給雌父關上。
他知道雌父在煩心什麼,但是阿爾德裡安更相信自己對尤裡斯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