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府待了沒多久,濯清塵把事情交代好,便趕往了護國寺。濯清塵安排完事情,夜色已濃,一回頭,就見步生蓮從屋檐倒吊下一個腦袋,活像一隻長毛怪。
濯清塵被他吓了一跳,“你又做什麼……”
“你忙完了呀,你要睡覺了嗎?”
濯清塵又覺得有些好笑,輕輕撚着步生蓮垂下來的一縷頭發,“嗯,忙完了,值整夜?”
那一頭頭發晃了晃,“上半夜。”
“還不睡,上去。”
“好。”
步生蓮剛在屋頂躺好,濯清塵也上來了,坐在步生蓮身邊,步生蓮便把自己腦袋挪到濯清塵腿上。
“我的天,你這是蹭了多少髒東西?”濯清塵把他的頭發散開,把他蹭上的灰塵擦幹淨了。
步生蓮笑了幾聲,抓着濯清塵的手指頭,示意他去看夜空。今夜不見月亮,滿天繁星,似乎比京城的天更加高遠些。
濯清塵往後靠了靠,擡頭看着星空。如果能在這裡多待幾天就好了,如果隻用陪着步生蓮在這裡吹風看夜空就好了。
這樣想着,他低頭去看步生蓮,步生蓮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
濯清塵笑了下,手指在他眼尾碰了碰,“睡吧。”
“我還要值夜呢。”
“我替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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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此時面臨一個問題,他趴在屋檐上,思考他是上去還是不上去。
太子殿下很認真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從群星中看出了哪顆福星哪顆災星,原本該守夜的人枕着太子殿下的腿睡得正安穩。
他肩膀上的鹦鹉張了張嘴。
十七一隻手合上它的嘴,沒敢讓它發聲。
太子殿下卻轉過頭來。
十七心中小小吃了一驚,這太子殿下,恐怕不止腦子不簡單。
既然被撞破,十七上了房頂。
濯清塵看他上來,低頭捂住步生蓮的耳朵。
十七心想:至于嗎?這少爺秧子要醒早醒了,睡得跟豬一樣,也不知道這些年在暗衛閣的訓練訓到哪兒了。若他不是睡在太子殿下膝上,這個睡法恐怕早被暗衛閣的人從頭嘲笑到尾了。
然而下一秒,濯清塵直接把步生蓮抱了起來。
十七拱手送太子殿下回房。
濯清塵想了想,正要說什麼。
十七會意,“殿下放心,誰守夜,隻要沒出什麼事,都不值得追究的。”
濯清塵點了點頭,下了房。
十七坐到屋頂上靜靜聽着下面的動靜。
太子殿下抱着個人,飛下去時仍然幾乎沒有動靜,看着像練了挺多年頭。怪不得被人惦記了這麼多年,一波一波刺殺不停還活得好好的。
太子殿下先把人送回了房間,沒着急走。步生蓮換了睡覺場所不習慣,在床上翻了好一會兒身才消停下來。太子殿下沒惱,等他又睡熟了,這才給他關了窗關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至此,十七得出一個結論:怪不得步生蓮在暗衛閣這麼多年還是個少爺,有人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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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晚宴坐得太遠,瞧不見,如今再看,你長的真好看。”
西域三十六國,如今要與大昭通商也不可能每國都派個人來,他們一合計,最後與大昭接壤的樓蘭國便承包了這件大事,樓蘭公主帶使團來到了大昭,算是西域諸國的代表。
兩邊人俱是汗顔,隻有太子殿下八方不動,端得一副沉穩平靜,“謝公主殿下稱贊。”
這個比她還要小幾歲的太子殿下看起來很好逗,樓蘭公主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我好看嗎?”
濯清塵愣了一下,“公主殿下明眸善睐,明豔動人。”
“你們皇帝也不在,便不要再拘這些虛禮了。反正正事也都辦完了,聽說這裡風景不錯,能跑馬嗎?有好吃的嗎?”
濯清塵也不再打官話,“使團來的這條路往西走,便是天然跑馬場,明日山下有集市,為期三日,夜晚時不會退場,甚是好看。公主殿下盡可随意玩耍。”
十七盯着步生蓮打量了很久,步生蓮煩了,“你想說什麼?”
“我以為,能讓太子殿下又哄又抱的,隻會是太子妃呢。”
“說人話。”
“蓮少爺,你好歹也是暗衛閣出來的人,雖養在太子身邊,但難不成還能一輩子都跟在他身邊不成?”
步生蓮覺得未嘗不可,還來不及反駁,就聽十七又說:“等太子殿下娶了妻,難道你還指望太子殿下無時無刻哄着你陪你鬧?樓蘭有公主,大昭有雙姝。京城的世家,但凡家中有女兒的,哪個沒打殿下婚事的主意?哪怕他看你年紀小,為了你把婚事往後推幾年,有朝一日他登基……”
“十七!”十三沒留情,手中匕首貼着十七的面頰刺進牆裡。
十七堪堪避開。
“暗衛閣首則。”
“不得妄議國事。”
“暗衛閣十七,知錯犯錯,當罰。”
步生蓮坐不住,翻到樓上跳進濯清塵的房間。濯清塵瞧了他一眼,繼續批着手中的奏折,“怎麼了?”
“哥……”
“在呢,說事。”
步生蓮坐到他旁邊,把他喝空的茶杯放到桌上轉着玩,“哥,你會娶妻嗎?”
濯清塵不知道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爺又犯了什麼毛病,沒理他。
步生蓮不依不撓,“哥,要是有一天陛下讓你娶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