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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語凝噎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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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牢房與暗衛閣刑獄還有些不同。暗衛閣黴濕血腥,走進去便像有一條毒蛇順着脊背纏住脖子,是一種黏黏糊糊的窒息。這種陰濕與窒息非得在陽光底下暴曬三日才能勉強壓得下去。延州牢房卻是幹燥的,縱使仍然漆黑難聞,但這種幹燥,卻讓步生蓮覺得沒那麼難捱。

他是來見燈籠的。

暗衛閣逼供手法一流,燈籠當初抓捕時尚且是個人樣,現在卻幾乎看不出人形了。但他看上去精神竟然還好,步生蓮去時,他正坐在牢房小窗透射下來的那點陽光底下。

“暗衛閣可不肯給犯人們接觸陽光的機會,看來還是延州肯寬恕犯人。公子,我說的對嗎?”

“不對。延州兵變,流血漂橹,與你脫不了幹系,延州不會寬恕你的罪過。”

“鄙人何德何能,擔得起這樣大的罪名。”

“你是哪裡人?我年少時也曾天南地北地走過一遭,卻識不出你的口音。”

“我是地地道道的延州人。”

“差了不是,”步生蓮很有耐心地糾正他,“我問,你是北狄人還是南越人。”

燈籠一頓。

“看來我猜對了。”

誰是延州兵變最大的獲利者呢?不是皇帝,不是太子,甚至不是大昭。延州橫遭劫難,北疆有不穩之勢,誰能從中獲利?北狄為什麼在沉寂多年後,又在兩年前開始對北疆進行頻繁騷擾?

仿制弩箭再次出現,很難不讓人回憶起魏源帶領延州百姓的奪城戰,濯清塵為什麼要按下仿制弩箭,不惜以身犯險,脫離護衛車隊迅速趕來延州,真的是與暗衛閣兩看生厭這樣淺顯的理由嗎?分明是他擔心若不迅速找出真相,抓到真兇,延州被有心之人利用,惡意煽動,延州兵變恐怕就不隻是延州兵變,而是北疆謀反了。

大昭若起内亂,漁翁得利的不可能是大昭中某一方勢力,而在國外,是北狄。

所以那個所謂的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的“朋友”,大概率就是大昭的宿敵北狄了。這也是為什麼北将軍說近來總有北狄在邊境鬧事——他們在試圖喚起延州百姓和北疆戰士們遙遠的創傷。

“公子這話差了,我隻是走私香料,與延州兵變何幹?”

“走私香料不值錢,這年頭世道不穩,走私軍火才賺錢。”

燈籠笑了下,“公子是生意人。”

“西域走私隻是借口,走私防止弩箭在通商之前便存在。我還知道,之前的軍火走私,不是往南走,是往北走的,是不是?”

“公子,不止懂行,還懂人心啊。”

哪怕誰都明白這兩件事脫不了幹系,但是仍然缺少一環将仿制弩箭與延州兵變的前因後果聯系起來。他們隻能從後往前推。

燈籠是北狄為了引起大昭内亂特意送來京城暴露仿制弩箭的,那麼北狄是怎樣知道仿制弩箭的存在的呢?難不成是從戰場上撿到大昭弩箭發現的?

不會。

且不說延州仿制弩箭制作技藝高超,步生蓮在十一手下學了很多年才能看出與三大軍器處弩箭的差距,饒是兵部也得仔細查驗核對後才能發現其中的差距。為防止我國兵器被北狄利用,軍器處的弩箭規格與北狄完全不同,且會定時更新變動。北狄哪怕發現不同,也頂多會覺得這是大昭又更新了弩箭的使用規格。

所以北狄得知仿制弩箭的存在,定然是有人向他通風報信。

這又牽扯兩種情況,一是北狄在大昭也埋了“釘子”,作為北狄在大昭的眼線。二是大昭之内,有人與北狄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哪種情況其實不重要,總之也不過就是北狄在大昭有他們的自己人。重要的是,有人在得知北狄的動作之後,用延州兵變抹除了仿制弩箭的痕迹。

誰會擔心仿制弩箭暴露?虞将軍、張來清、北将軍,但他們若要清理仿制弩箭的痕迹可太容易了——把模具一扔,手裡的仿制弩箭消耗完,延州軍器處一關停就可以了,他們沒必要也不可能用兵變這樣的方式。

所以隻能是他們被人橫插一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

此人的目的恐怕與北狄還不相同,不然在京城得知仿制弩箭的時候,立馬把延州暴露出來豈不更好?這人着急處理掉仿制弩箭,除非他與延州的交易,或者說與三人之中某個人的交易就是仿制弩箭。若是仿制弩箭被發現,他也有暴露的風險。

這是第二批“外人”。而這個“外人”恐怕對延州沒什麼感情,甚至與延州鬧翻了。所以他掩蓋了仿制弩箭,卻任由延州出現兵變。

仿制弩箭是大昭規格,隻能由大昭使用。若這個“外人”與延州交易仿制弩箭使用,那麼他隻能是大昭人,或者說,大昭軍隊的人。

大昭分南北軍隊。往北,魏源死後,北疆分割,各個将軍領兵在各地營地駐紮。往南,二皇子濯妟駐守南疆,與北疆不同,南疆将軍構成簡單,領皇子妟令。

若要交易,勢必牽扯到弩箭的運輸。如今大昭與西域通商,走通商線走私确實最為方便,但在此之前呢?這兩年間,這位大昭“外人”又是借助哪條線運輸仿制弩箭的?

他們尚且沒有線索去分辨此人到底出自北疆還是南疆,但是,這條運輸線一定會盡量避開内地。大昭商路複雜,對軍器的管束極其嚴苛,走内地經過層層盤剝與查驗,風險太大。若這人是北疆的,運輸自然方便。若這人是南疆的,仍然可以通過北疆,走海路南下。這批仿制弩箭出自延州,北疆将軍們哪怕不知内情也能猜到一二,并不會太多追問,給了他好大一個空子鑽。

因此在燈籠費盡心思暴露仿制弩箭之前,無論這個大昭“外人”來自南疆還是北疆,這批仿制弩箭,恐怕都是從延州往北走的。

那燈籠又是誰的人呢?和延州做仿制弩箭交易的大昭人,還是北狄的人?

燈籠的回答相當于默認,那麼他的身份就很值得琢磨了。

他既參與大昭“外人”與延州的交易,卻又在關鍵時刻依照北狄的想法曝露仿制弩箭的存在,那麼他大概率是卧底在這個大昭“外人”身邊的北狄奸細。

而北狄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大昭“外人”的存在的?這兩個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如今看來,延州與大昭“外人”的交易在前,北狄利用仿制弩箭行動在後,他們當初分析的這兩波外人,很有可能曾經是一夥的。因此北狄并沒有在剛一得知延州仿制弩箭時就策劃引發大昭内亂。

最大的可能,是北狄發生了什麼變動,讓北狄認為到了讓大昭内亂的時機,而這個變動對北狄的價值和意義高于這個“大昭外人”,甚至這個大昭“外人”的存在有可能會威脅到這個變動,于是他在京城引爆仿制弩箭的存在,一方面挑起大昭内亂,另一方面,是想将這個對他有威脅的大昭“外人”一塊處理掉。

但是他低估了大昭“外人”的力量,延州兵變将仿制弩箭的存在付之一炬,大昭“外人”完美隐身。而因為濯清塵的部署與安排,北狄想象中的内亂并沒有發生。

延州需要一個交代,這個大昭“外人”到底是北疆還是南疆,目前隻有燈籠和與大昭“外人”交易仿制弩箭的人知道。

步生蓮笑了,“人心複雜,我不懂。不過,略微懂些審訊的手段。”

燈籠隻是嬉笑,“鄙人賤命一條,不值得公子浪費時間。”

“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應該快要死了,暗衛閣熬死人的法子很痛苦,需要我幫你一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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