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也跟着跑了進來，“謝華哥，我們怎麼跟陛下說啊。”

“怎麼說……實話實說！”

“啊？”三千撓撓後腦勺，有些為難，“可少爺不是不讓咱們說嗎？您還發了誓。”

謝華撐着床站起來，掰着小釘子的肩膀把他往外推，自己留下來照顧步生蓮，“我立誓立的是不寫進軍報裡。你去把少爺受傷的事寫封密函，連着軍報一同送到京城。”

濯清塵繼位之後，為保證北疆到京城的消息傳遞，讓釘子測試出了一條迅捷且安全的路線，比原來能減少一半的時間。再加上他一路奔馳不停歇，幾乎是和犒軍的聖旨一同到達了北疆。

張大夫給步生蓮換完藥就出去了，濯清塵坐在床邊，看了眼沉睡的步生蓮，轉頭問謝華，“少爺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回陛下，此一役，少爺的計劃是分三路包抄北狄軍隊，少爺、齊牧、呂不凡三位将軍親自領隊。但呂不凡貪功冒進，在出兵指令尚未下達之前就貿然出兵，緻使濯妟發現軍隊蹤迹，少爺部署被打亂，這才受了傷。”

“如今北狄有何動作？”

“陛下放心，少爺昏迷之前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少爺說此役濯妟打法與之前完全不同，想來是北狄貴族與他相互掣肘，在濯妟解決完國内的麻煩之前，不會再輕易出兵。”

“封賞的聖旨宣讀了嗎？”

“尚未。”

“你留在帳篷繼續照顧少爺，朕親自去封賞這位呂将軍。”

天子威嚴。濯清塵自将軍帳中出來，原本正在歡呼交談着卸辎重的士兵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朝濯清塵行禮。步生蓮還在昏睡，這賞須由齊牧、呂不凡二人來領。但天子來此，齊牧恐北狄異動，一早就帶人加緊巡邏去了，此時還沒回來，隻剩下呂不凡一人。

犒賞完北疆駐軍，呂不凡謝了恩，正要退下，卻被濯清塵叫住了。

“呂将軍此戰大功。來人，賞。”

說着賞，拿上來的卻是一把镔鐵做弦的弓。高祖曾有镔鐵刀，削鐵如泥，吹毛透風，镔鐵堅硬，又堅韌，如今镔鐵做弓弦，細如發絲，估計箭還沒射出去，手就要先廢了。呂不凡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這是無用弓，是濯清塵的敲打。

“呂将軍不滿意？”

這話聽起來比北疆朔風還要冰冷，呂不凡低着頭，“不敢。”

“那就讓朕好好看看你的本事。”濯清塵話音剛落，就有内侍搬來靶子，為呂不凡呈上一支箭矢。

呂不凡接過弓，接過箭，對着靶子。然而剛剛用力，镔鐵弓弦就嵌進肉裡。呂不凡偷偷松了力，箭剛飛出去就落到了地上。

圍在旁邊的軍隊裡傳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呂不凡跪在地上，“陛下恕罪。”

濯清塵沒說話，俯視着他。

無用弓配無用将軍，倒是絕配。

“呂不凡私自發兵抗旨不遵，領杖刑，降為校尉，你可有不服？”

“卑職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