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塵看着眼前死不認錯的蓮小少爺,一個頭兩個大,“他好好一個尚書之子,你打他做什麼?”
“尚書之子長了一張好嘴,别的纨绔子弟裝文人學士都先“之乎者也”一番,他倒是精通狗道,一開口就要亂吠,比旁人少了好些前戲。”
“閉嘴!”濯清塵打斷他,“太傅教你的書教到狗肚子裡去了?”
“他話說得那麼難聽,還非要惹上我!是他自己找打,我隻是成全他,我有什麼錯。”
“還不知錯!”濯清塵鐵青着臉看着他。
不能心軟,這毛病不給他改了,以後得闖大禍。
“來人,上戒尺。”
濯清塵把戒尺拍在桌上,“跟着十一學了幾天功夫,你倒是沒處施展了,生怕别人找不上來是不是?你認不認錯?”
步生蓮不認錯,固執地看着前面,一滴淚卻落了下來。
濯清塵罵到一半一愣,手指動了動,掩耳盜鈴似的飛快給他把淚擦了。
“你服不服?”
“不服。”步生蓮被他罵煩了,轉過腦袋,眼淚被甩了下來。
濯清塵擡手給他擦淚,熬鷹似的要一個答案:“知錯沒有?”
步生蓮不回答,又把腦袋轉向另一邊,濯清塵捏着戒尺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看他眼淚珍珠似的一串一串落下來。
“殿下,禮部尚書登門拜訪,說是逆子混賬,特攜逆子來向殿下和少爺請罪。”
濯清塵皺起眉來,阿蓮因何打人禮部尚書心中沒數嗎?如此大張旗鼓來請罪,又在盤算什麼?
“禮部尚書幼子情況如何?”
“斷了一條腿,是被擡着過來的。”
“不可能,我打人我認,他頂多皮肉傷,不可能傷到骨頭!”
“還真是舍得……”濯清塵把戒尺扔到桌上,到底沒舍得往蓮少爺身上招呼。“把少爺綁起來,押在院子裡。”
步生蓮掙紮起來,“我沒錯!”
濯清塵把手按在步生蓮肩膀上,抹掉他眼角殘餘的淚,安撫他:“我知道,聽話。”
禮部尚書颠着肚子,身後仆人架着擔架穿過長廊,看到庭中太子,禮部尚書連跑兩步,“撲通”一聲跪下了。
“太子殿下……”
“尚書大人請起,天色已晚,不知尚書大人來此所謂何事?”
“老臣逆子得罪蓮小少爺,老臣是特地來向太子殿下、向蓮少爺賠禮道歉的。殿下這是……”
禮部尚書往庭中看去,步生蓮被人綁起來押在一旁,面朝着太子卧房,隻餘給他們一個後腦勺,眼角似乎還有些發紅,還不及他看清楚,太子殿下已經先一步站在步生蓮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家孽障被我寵得無法無天,實在是沒有規矩,如今竟然膽敢當街毆打尚書之子,合該将大人幼子身上的傷往他身上招呼一遍,給大人賠罪,再将他扭送回揚州。”濯清塵搖搖頭,“我是當真管教不了他了,隻是不知道,這番懲戒,是否合大人心意?”
步生蓮掙紮了一下,又被下人按下了。
禮部尚書再次跪下,誠惶誠恐:“殿下哪裡的話,是我家小兒沖撞了蓮少爺,不敢冒犯蓮少爺的。”
濯清塵扶住他,沒受這個禮,“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我家這位有錯在先。隻是……”濯清塵忽然話頭一轉,“我還尚未來得及問我家混賬到底聽到了什麼,竟然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實在是蠻橫無禮。尚書大人來此之前可查問清楚了?可知……”
可知貴公子到底說了什麼話?這些話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
禮部尚書一時間接不上話,隻好賠笑道:“無非就是小孩子間的玩鬧話,不可當真的。”
太子府總管這時來報:“殿下,奴才已将醉春樓小二和當時在場的客人帶回府中,分開詢問,幾人口供一緻,說少爺動手之前,曾聽尚書大人之子在醉春樓中辱罵殿下,稱殿下清查戶部是為了中飽私囊,如今禍害完戶部,又将手伸向禮部,是貪心不足。”
“原來竟是這樣……”太子殿下表情不變,甚至稱得上和煦,似乎早就知道個中内情,“尚書大人,可還需要将幾位證人帶上來詢問,莫要冤枉了幼子。”
禮部尚書兩股戰戰,連忙将幼子從擔架上拽下來,按着他的腦袋賠罪:“太子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