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電競碰瓷第一人。”
“白榆在這次的世界賽中再次對上FLG戰隊,以0:2的戰績慘淡輸給對手,這讓人不禁想起當年那場……”
“我覺得白榆早該退役了,與其霸占位置,不如給新人讓路。”
“白榆我cn大爺!花瓶一個,屁用沒有!你要是還能拿冠軍……”
“就這樣白榆還有粉絲呢,咱電競圈也要靠臉吃飯才是真的笑死人了……”
短視頻的聲音開得很大,在辦公室裡嗡嗡回蕩,坐在窗邊的白榆始終安靜,好像聽不見一樣。
隻有周尋文坐如針氈。
他跟白榆一起長大,關系好得不得了,當初也是托白榆的福才來的戰隊,今天被負責人一起叫到辦公室,也不說什麼情況,就光在那裡刷短視頻給他們聽,還全TM是白榆的黑料!
周尋文忍了又忍:“嚴總,您看這快到飯點了,要不有事咱們邊吃飯邊說吧?”
戰隊的總負責人,也就是嚴鞍。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雙眸在鏡片背後閃過精明的光芒,笑起來皮笑肉不笑的,有點虛僞,“沒事,不着急,咱們慢慢聊。”
他終于關掉了那個該死的短視頻聲音,辦公室恢複寂靜,厚制的皮鞋底在地闆上來回走動,發出沉悶聲。
“榆隊來戰隊快三年了吧?每年兢兢業業帶隊,還培養了這麼多出色的選手,我都看在眼裡,隻可惜現在輿論風向不利,戰隊的處境也艱難,總部的意思是先讓你從首發位上退下來,平息下輿論,正好榆隊也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對外就宣稱養傷好了。”
周尋文聽了半天終于聽明白了,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什麼,你要讓白榆停賽?”
嚴鞍糾正他:“也不能這麼說,總部的本意還是希望白榆能多休息,畢竟他這兩年的狀态确實不太對勁,或許休息一下會變得更好呢?當然,也不排除新人成長得更快,那樣就隻能雙方競争上崗了,也算公平……”
豺狼終于露出了他的牙齒。
血淋淋的,要吃人一樣發着綠光。
他們舍不得白榆身上的流量,也害怕得罪他龐大的粉絲群體,同時戰隊又需要出成績,所以就想出了“養傷”的辦法安撫粉絲,等白榆慢慢消失在公衆視野中,輿論平息,再處理他也就相對容易多了。
不愧是讨論三天的結果。
白榆平靜地想着。
周尋文跟他的冷靜截然不同,也顧不得體面,在辦公室暴跳如雷:“這就是戰隊的态度嗎?白榆他年年帶隊進世界賽,給SG帶來多少榮譽,就今年成績差一點而已,怎麼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我知道,你們覺得他年紀大了,但他又不是不能打,今年比賽輸也不是他的問題,是整個戰隊體系都崩了!隻要你們把那個該死的AD和中單換掉,我保證白榆明年肯定能拿到成績……”
咆哮聲通過辦公室傳到外面。
他口中那個該死的AD此刻正喝着咖啡,事不關己地聳聳肩。
回到辦公室,周尋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知道不能完全撕破臉,還想幫白榆争取:“如果戰隊不相信的話,我來做他的擔保人,我保證他明年……”
“你說的我都明白。”
嚴鞍打斷了他,笑起來隻牽動皮肉,根本不達眼底,看得人瘆得慌,“但現在不是戰隊給不給他機會的問題,是粉絲還願不願意給機會?現在上網随手一刷都是罵他的視頻,鬧這麼大,我們總要給個處理吧?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周尋文激動道:“哪裡都是罵他的!是你自己喜歡刷,大數據記住你了,當然全是了!”
旁邊的白榆拉了拉他,沒拉住。
他憤怒道:“當年是你們誠心誠意求着白榆來隊裡的!他來之前戰隊是什麼德行?連世界賽都進不了!他辛辛苦苦三年,年年帶你們進世界賽,現在戰隊體系建立起來了,就開始卸磨殺驢了是吧!”
嚴鞍笑了笑沒發作,聲音跟軟刀子一樣:“進世界賽當然是好事,但如果隻拿十六強,那還不如不要進了,榆隊您覺得呢?”
這句話的侮辱性不亞于拿屎糊臉。
而且還沒辦法反駁。
作為四大賽區之一,LPL的三支戰隊都是保底進十六強,也就是說,白榆辛辛苦苦打進世界賽結果隻吃了個保底……
周尋文鼻子一酸,他自己聽了都難過得想哭,不敢想象白榆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還想讨公道。
這次被白榆拉住了。
嚴鞍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厚底的皮鞋往前兩步停下,帶着上位者的居高臨下,譏諷道:“周尋文,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戰隊是看在白榆的面子上,凡事對你禮讓三分,不要真覺得自己臉面金貴。”
“你如果以後還想在圈子裡混,就最好管住自己的手、自己的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掂量掂量。”
上位者的壓迫讓周尋文的頭皮隐隐發麻,他知道嚴鞍是從總部調過來的,背靠大資本,身份不一般,他張了張嘴,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駁的能力,在強大的資本面前,就算是白榆也不敢太過多說。
嚴鞍鎮住了他,又回頭看向白榆。
他知道白榆的體質特殊,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必定會給戰隊帶來巨大的麻煩。
他好脾氣地伸手,手指很涼,幫白榆整理了一下隊服,目光落在他的銘牌之上,冰冷的聲音又帶着一點虛僞的惋惜:“你知道的,有時候胳膊擰不過大腿,如果你非要擰,最後受罪的還是自己,你覺得呢?”
他笑着拍了拍白榆的肩膀。
“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在賽場上永遠能做出最有利的決定,回去好好考慮下我的提議吧。”
辦公室外的走廊很寬敞,沒有一個人敢伸頭來看熱鬧,他們都知道總部這次的決定意味着什麼。
表面上是留一點體面,實際上就是卸磨殺驢、榨幹白榆的最後剩餘價值,這種手段他們在圈子裡見的多了,隻不過放在白榆身上還是會覺得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