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不住的遲盛繞到了景瞬的面前,有些驚喜,“阿景!你、你願意理我了?”
他身上的酒味傳來了過來,景瞬不喜蹙眉,“别這麼叫我,遲少,我們不熟。”
“不熟?”
遲盛聽見這一說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什麼叫做不熟?我們認識快十年了!阿景,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才讓你突然這麼對我!”
在出事之前,景瞬向來都是很依着他的。
雖然因為拍戲和學業,兩人算不上常常見面,但從來沒鬧過明面上的矛盾,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僵持!
那晚宴會結束後,遲盛堵着少有的憋屈無處發洩,他存心不去聯系景瞬,就想着等對方主動上門道歉求和。
但他沒想到,景瞬比想象得還要決絕——
不僅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搬了家,删除并且拉黑了他所有的社交方式!簡直就是性情大變!
憑什麼!從小到大,隻有别人上趕着和他攀關系,他就沒有被任何人這麼無情“甩”過!
遲盛心裡不服,面上卻裝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阿景,你要是對我有誤會,我們可以好好聊開,好嗎?”
景瞬聽見遲盛的控訴,不怒反笑,“聊聊?行啊,那我問你——”
“你說我們是朋友,這些年,你有真正了解過我嗎?”
“你說我出事後才意識到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呢?問個最簡單的,你知道我喜歡喝什麼嗎?”
遲盛哽了哽,回答不上來。
他在外裝得風光霁月、溫文儒雅,實則甚少把人放在眼裡,向來隻有“朋友”了解他、讨好他的份,哪裡去真正了解過景瞬的喜好和需求?
“遲盛,你不知道,你也不喜歡我。”
景瞬直視着遲盛的眼眸,說出早已看明白的事實。
“你隻是看中我的‘演員’身份,看得上我這張還算對你胃口的臉,對外稱一聲朋友,不至于讓你丢面子。”
遲盛目光微閃,接不上話。
景瞬控着輪椅上前,仰頭審視着眼前人,“其實我一直在想,我這雙腿的後續治療會很漫長,如果我接受你的告白、和你在一起,你會有耐心陪着我看病嗎?”
“會!我當然會!”
遲盛還以為是景瞬有所松動,連忙湊到他的身前,“我會給你預約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定想辦法替你請宋春晖教授出山,你信我!”
“阿景,在我眼裡,現在沒什麼比你的雙腿更重要!我其實還給你找好了外國的醫療團隊!”
“隻要你願意,我明天就帶你出國去找他們!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
與上輩子近乎一緻的深情言論傳入耳朵。
但景瞬腦海中浮現的,是無數個孤獨無依的黑暗日子,以及那個他不願意再回憶的寒夜。
景瞬眼眶泛出紅意,不是感動,而是日益加劇的猜忌和惡心,“外國的醫療團隊?”
“對!”
“你是想請他們治好我的雙腿?”景瞬看着眼前的遲盛,一字一句地逼問,“還是想請他們拖延我的治療、耽誤我的病情,好讓我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轟隆!
質問在遲盛的腦子裡驟然砸下,震得他僵在原地:
不可能!
景瞬怎麼會猜到他的真實意圖?這不可能!
酒意拖延了思緒和反應,遲盛來不及遮掩臉上的錯愕,眼中的慌亂和閃躲就成了最佳佐證。
景瞬瞧見他的反應,顫抖地溢出一聲苦笑,“所以,你真是這麼想的!”
看來,他上輩子真是有機會能好起來的?是遲盛利用了他的信任,借着“戀人”的身份給他設局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前兩年的噓寒問暖是假的,關心呵護是假的,想要塑造深情人設是真的,怕他察覺出端倪才是真的!
之後說着“公司忙”、“事業忙”,不過是确認了他的雙腿再也沒了治愈的可能,慢慢減少了僞裝。
景瞬雙手緊攥着輪椅把手,哪怕早對遲盛的真實品行有所預料,但此刻的他還是感受到了滅頂的痛苦和陰暗。
他忽然覺得脖子上的圍巾纏得很緊,偏偏胸腔裡的空氣一點一點地往外擠出,窒息感漸漸逼了上來。
遲盛湊上前來,還想要狡辯,“阿景,不是這樣的,你别瞎想……”
“滾!”
景瞬的思緒處在失控的邊緣,用盡全力将他推開,“你滾開!别碰我!”
他連人帶椅後撤,“遲盛,我再沒見過你比更惡心下作的人!”
遲盛沒穩住重心,摔在了青石地磚上,手腹蹭破了皮,陡然冒出的痛意和上頭的酒意交織,讓他再也僞裝不下去了。
“景瞬!一而再再而三,我已經夠給你臉了!我惡心下作?你呢?你又算什麼?!”
今晚景瞬和遲歸共同出現在了宴會現場,将他們大房的慶功宴攪得亂七八糟,言行舉止間就差把他們見不得人的關系擺在衆人眼前了!
遲盛看在眼裡,同樣有了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滋味!
“我看你早就背着我爬上遲歸的床了吧!你一直就知道我和他關系不好,隻能二選一,才會用這種極端方式把我甩掉!”
遲盛從地上爬了起來,原形畢露,“怎麼?我小舅舅把你艹得夠爽嗎?沒想到他遲歸還是個戀/殘/癖!”
景瞬聽見這番荒唐的言論,眸底彌漫上了從未有過的厭惡和恨意。
他短促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監控,朝回廊内側偏過輪椅,“遲盛,你用不着這裡發癫,現在在我眼裡,你哪哪兒都比不上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