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康雅私人醫院。
配套設施極好的頂級病房裡,遲盛躺在床上,時不時發出痛苦壓抑的抽氣聲,“疼死了!就不能再打一針止疼嗎?”
麻醉藥的藥性已經過去了,縫了針的傷口上了藥,這會兒泛起令他難以忍受的疼痛。
遲婷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還沒等她開口,緊閉的病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林禦風帶着年近七十的遲仁聘走了進來,他迅速和妻子交換了一道眼神,“爸,你慢點。”
遲婷出聲,“爸,你可算來了,你看看你寶貝孫子遭罪成什麼樣了!”
遲仁聘走到病床邊,看着遲盛疼到毫無血色的臉,“情況怎麼樣了?嚴重嗎?”
“能不嚴重嗎?兩邊大腿都被紮出血窟窿了。”
遲婷提及自家兒子的傷勢,氣不打一處來,“特别是左腿,劃了将近十厘米的傷口,整整縫了十二針啊!”
林禦風補充,“爸,醫生說了,這傷口要是再深上、長上一兩公分,隻怕以後走路都會有影響。”
遲盛半真半假地露出痛苦神色,“爺爺,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遲仁聘活到這把歲數,子孫緣卻薄弱,眼下就遲盛這麼一個寶貝孫子。
如今聽見這情況,他眉頭直皺,“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在自家的宴會上發生這種事?到底誰幹的!”
遲婷将遲仁聘扶到沙發上坐下,先發制人,“爸,還能有誰?”
遲仁聘聽出她的話外音,神色微變,“遲歸?你們又怎麼惹到這煞神了?”
遲婷反駁,“我們可不敢惹,是他故意找我們的麻煩!”
“我們大房辛辛苦苦忙活了快一年的項目,遲歸倒好,借着集團的優勢說搶走就搶走!昨晚當着那麼多海市豪商的面,直接把我們大房的面子踩在腳底下!”
“這些就算了,但小盛做錯了什麼?遲歸那沒良心的,居然讓人故意将他傷成這個樣子!”
話音剛落,虛掩的病房門忽地發出“轟——”的一聲打開了,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得病房内的人紛紛側目。
遲歸不請自來,冷沉的目光盯着病床上的人。
“我要是想下手,他這雙腿就該徹底廢了!”
“……”
随着他的靠近,周遭的空氣立刻逼仄起來。
遲盛臉上浮現本能的心虛和恐懼,不敢與之對視。
遲歸根本不給他躲避的機會,将手中的平闆砸在了他纏着紗布的腿上,又重又狠。
這一下子,剛包紮好的傷口再度裂開滲出了血。
遲盛疼得一哆嗦,硬生生将痛苦壓了下去。
遲婷愛子心切,“遲歸!你什麼意思!真以為我們大房不敢報警處理?”
遲歸站在床尾,無動于衷,“行啊,讓警方也來瞧瞧這個貨色。”
平闆上的監控視頻開啟了新一輪的播放,将昨晚發生的一切如實公布在了衆人的眼前——
遲盛不僅跟蹤騷擾了行動不便的景瞬,而且還用蠻力将他拽起、推進了無人的廂房!
接下來是想做什麼龌龊行徑?答案不言而喻。
“……”
遲婷面露錯愕,反應過來的她迅速瞪向自家兒子:不是說了不喜歡男人嗎?這又是在鬧什麼!
遲盛有口難言,“媽,不是你想得那樣,我……”
遲仁聘沒想到遲盛受傷的背後會牽扯出這麼一段事兒,隻覺得荒唐!
他看向遲婷,“我怎麼覺得監控裡的年輕人有些眼熟?還不說句實話!”
林禦風見形勢不對,出面圓場,“爸,這人是遲盛的少時朋友,以前來過一次家中宴會,昨晚估計是他們小年輕之間鬧矛盾了,有些誤會……”
“不是誤會。”遲歸強硬打斷,複述,“是遲盛喝醉酒跟蹤景瞬、騷擾他、甚至精/蟲上腦、意圖不軌!”
“他在我的酒宴上沒了分寸,我才動手給了他一點教訓。”
遲歸暗含警告的視線掃了大房一圈,定定落在遲仁聘的臉上,“大姐不是想要報警嗎?等警方到了,正好我和遲盛一塊兒對線。”
“你……”
遲仁聘欲言又止。
遲歸是現任的集團董事長,要因為這種事情被警方帶走問詢,一旦走漏風聲,隻怕旁支親戚、各路股東立刻會開啟新一輪的探聽和作妖。
更嚴重的,還會影響到集團市值。
遲仁聘再怎麼心疼小輩,但第一思想還是以家族利益為上,“好了,一點兒小事誤會而已,報什麼警?找什麼警察?”
遲婷不甘心,“爸!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冷笑着意有所指,“真少見啊,你這回倒是甯願自己攬錯,也要護着那個景瞬?你們倆什麼關系?”
“咱們遲氏家大業大,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得少做,我看你這年紀也是時候結婚了,咱爸還等着抱孫子呢。”
遲仁聘聽出一絲微妙,但他的思緒立刻就被遲歸打斷了,“遲婷,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私事!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直呼其名,連句裝裝客套樣子的“大姐”都不叫了。
遲婷冷哼。
韋迪适時拿回平闆,反手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婷總,潤光科技近兩年對集團總部上交的公示報表涉嫌利潤造假,您要不看看?”
“……”
“既然你們大房這麼愛報警,那順帶把這些文件證據也交給警方,另外立案處理吧。”
這下子,遲婷終于變了臉色,向來淡定的林禦風也露出些許慌張——
所謂的“财務造假”,隻是大房利用集團的渠道便利拿低價、做高價,瞞着集團和對接方将中間“多餘”出來的利潤放進了自己的腰包。
隻不過,他們近兩年拿着這些錢涉及了海外的灰色産業地帶。
要是警方徹查起來,隻怕會麻煩不斷!處理稍有不慎,可能就要面臨牢獄之災!
“夠了!”
遲仁聘喊停了這場不斷擴大的鬧劇,似乎是有意在為大房遮掩,“一家人鬧什麼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遲歸瞥了遲仁聘一眼,沒有多少敬重,“爸,現在的遲氏是我說了算,就不勞您費心了。”
他接過助理手中的文件,一點兒情面都不留地甩在了大房夫婦的面前。
“這件事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知道,月末要是補不上這筆窟窿,我一定親手把你們送進去!”
遲婷看着砸在腳邊的文件,嚣張氣焰盡收,就連向來體面的林禦風也面露尴尬。
遲歸不再理會這對夫妻,而是看向遲盛,“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别再騷擾他。”
冷厲的目光如同利劍出鞘,一招抵喉。
遲盛憋屈至極,“不、不會了。”
遲歸轉身就走,連遲仁聘也沒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