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開車的韋迪暗戳戳地瞥了一眼後視鏡,默默關上了前後排的車載隔闆,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傅長汀,你有聽說過他嗎?”景瞬怕遲歸不了解娛樂圈裡的人事物,多介紹了兩句,“汀哥是位很出色的演員,三十出頭就已經是視帝了。”
“……我不愛看電視劇。”遲歸語氣毫無波瀾,隻是将車窗一開到底。
夜裡的涼風灌了進來。
景瞬實話實說,“我小時候和他拍過幾場戲,沒想到這次又能待在一起錄節目,剛才他們見我一個人,就上前問了一下需不需要送我回去。”
遲歸偏頭看向他,“那你怎麼不答應?”
景瞬反問,“你不是發消息說在等我嗎?”
“……”
遲歸沉默了幾秒才說,“你可以有你正常的人際交往,我不會幹涉。”
“嗯,我知道。”
景瞬将自己的内心顧慮說出,“汀哥現在的地位和人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煩,所以……”
他想起了不久前用來拒絕的那個說辭,眉心晃過一絲遲來的不自在。
遲歸察覺端倪,盯着他試探,“所以什麼?”
景瞬被注視得無處遮掩,“所以為了婉拒他們的好意,我說我的另一半來接我了。”
“另一半?”遲歸重複着這個說辭,眉梢微動,“我嗎?”
“……”
景瞬心裡沒底,說話聲輕了些,“我沒透露你的身份,這樣也不行嗎?”
話落的刹那間,遲歸短促地笑了一聲,“沒說不行。”
景瞬一頓,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羞意,“你笑什麼?”
遲歸否認,“沒笑,你聽錯了。”
“……”
車窗外的風急速灌了進來,吹散了景瞬臉上微妙的熱意,他定了定心神,轉移話題,“你那邊的車窗能不能開小點?我有點冷。”
“好。”
遲歸将車窗關上,還将車内空調的溫度往上調了調。
景瞬感受到熱意回湧,放松下來,“遲先生,你今天怎麼會來等我?”
遲歸聽見這聲稱呼,淡定解釋,“傍晚去手底下的分公司視察,離海市衛視的錄制棚挺近的,就來了。”
他不給景瞬深究這一理由的機會,明知故問,“景瞬,我們的協議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吧?”
景瞬不明所以,“嗯。”
遲歸說,“既然你今天對外宣稱我是你的另一半,那以後在外人面前,你是打算還喊我遲先生?不怕露餡?”
景瞬卡殼,“我……”
不喊遲先生那喊什麼?直呼其名?以遲歸的身份和地位,好像不太合适吧?
遲歸看清他眸底顯露的糾結,直接要求,“有這麼為難嗎?喊我名字就行。”
景瞬悶哼,“嗯。”
車子疾馳在濃郁的夜色裡,四十分鐘後,抵達了遲宅。
後排的兩側車門同時打開,遲歸先一步下了車。
“到了,下車吧。”
“嗯。”
景瞬忍住漸漸席卷上來的疲憊,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和輪椅固定扣,小心卻娴熟地平移到了升降位上。
他調轉座椅的幅度不慎大了些,底下的滑輪往前一偏,頃刻間連人帶椅偏了重心!
景瞬慌張閉眼,近乎本能地護住了臉和腦袋。
哐當!
輪椅砸在了地上的聲音重重響起,但摔倒的疼痛沒有出現。
“景瞬?沒事吧?”
“……”
景瞬凝着呼吸睜眼,對上了遲歸眼底未能散去的緊張。
男人的手穩穩落在腰間,幾乎是将他整個人都圈進了懷裡,柔軟的衣料散發着熟悉的茶香,随着隐隐的體溫揮發出令人安定的氣息。
“……”
景瞬習慣了摔倒時的狼狽,卻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接應的滋味,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無措。
遲歸見他不說話,眉心蹙起,“景瞬,回答我,有沒有事?”
景瞬慢了好幾拍,輕喘了一口氣,“沒、沒事。”
韋迪趕來,将輪椅重新搬起,“先生。”
遲歸将景瞬抱回了輪椅上,再三确認,“需不需要喊醫生?”
月底就要動手術了,現階段可不能出差錯。
“不需要,我還好。”
景瞬想起遲歸及時的接應,心尖凝上一絲暖意,“謝謝遲先……”
他及時收回了那聲客套稱呼,“謝謝。”
“沒事就好,那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兩人進了屋,乘坐電梯上樓。
電梯在二樓緩緩打開,聽見動靜的狗寶立刻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它瞧見景瞬熟悉的身影,搖着尾巴就沖了上來,四條小短腿跑得亂七八糟的,“嗷嗚!嗚~!”
景瞬彎腰将它抱在懷中,溫聲安撫,“寶寶乖,想我了是不是?”
狗寶一個勁地仰頭往他懷裡鑽,“汪!”
“景瞬。”
遲歸按住電梯開門鍵,出聲叮囑,“很快就要手術了,接下來除了節目錄制,其餘時間就好好待在家裡,免得再出現今晚的意外情況。”
“嗯。”
遲歸見好就收,按下關門鍵。
景瞬看着緩慢合攏的電梯門,下意識地喊,“遲歸!”
遲歸聽見自己的名字,迅速改變了按鍵, “怎麼?”
景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裡蕩起的謝意,隻好将懷中的狗寶調轉了方向,淺笑着揮動肉乎乎的小狗爪,“看——”
“小狗對你說晚安。”
遲歸迎上他的溫軟目光,心有所動,“嗯,收到了,你也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