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人高馬大卻大腹便便的男人,他似乎很難完成蹲下這個姿勢,歹徒這一踹直接将他踹了一個趔趄向前栽去。
“啧,你他媽——”
那歹徒被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罵出口,情勢卻突然逆轉,一眨眼的功夫他整個人就被掀翻在地了。
“快上!我搶到槍了,他們隻有幾個——”
“砰!”
一場“起義”芽都沒冒出來就被消滅在了硝煙裡,剛剛還躊躇滿志的幾個男人面色驚恐地僵立在原地,甚至不敢去看看那出頭的同伴是死是活。
“這都能出亂子,D。”
開槍的是那名領頭的,他看向險些折在這裡的同伴,聲音裡帶上了些許不滿。後者看上去有些怕他,别開臉沖着地上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腳,更踢得他身下又湧出一大股鮮血。
“上帝啊!”離他們最近的一名女士崩潰地捂住了臉,對面隊伍裡的那些孩子更是被吓得哭成一片。
“我說過,我無意為難,”領頭的男人敲了敲溫熱的槍管,擡擡下巴,示意同伴們繼續,他自己則擡起槍口對準了幾名不聽話的男人,“不如現在,你們來告訴我你們的命值多少錢,讓我試試說服自己不殺你們?”
“我是科林·伯克利,哥譚一半的電力公司都在我名下,我可以——”
“我家裡壟斷了哥譚的港口!你放過我,我讓我爸爸——”
“我是哥譚銀行——”
行事冷靜有條理的歹徒無疑比莽漢更令人害怕,幾名“體面人”非常識時務,争先飛快地自報家門,試圖讓對方相信活着的自己遠比死掉的有價值。
約納斯默默聽着,一面暗暗仇富一面覺得那歹徒看上去似乎并不很在意他們說了什麼,或許在他看來這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貓鼠遊戲”?但對一場需要搶劫來說,這是否有些過于不緊不慢了?
“果然都是大人物,”那遮着臉的男人極有耐心地聽完了這些人的話,他壓下槍口,笑道,“好吧,誰讓我這麼好說話呢?記住你們剛才的承諾,我會找你們兌現的。”
衆人松了口氣,地位與金錢帶來的優越感又微妙地回到了他們的臉上,若不是場合不對他們的表情可能會更加自然。
“既然您如此慷慨,不知道是否允許地上的那位先生得到一些治療?他也是支撐這座城市正常運行、不可或缺的一員。”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熟悉的人都認出了那是布魯斯·韋恩。除了約納斯,幾乎沒人聽出來他後一句是在嘲諷剛剛幾個“體面人”往自己臉上貼的金。
“……韋恩先生?您也要來挑戰我的耐心嗎?”那歹徒同樣認出了布魯斯,他搓了搓手指似乎是在考慮怎麼敲對方一筆,“我是來向各位‘借錢’的,這位先生冒犯了我的同伴,我更加不可能好心到叫輛救護車給他,要知道——救護車可不是我們這種貧民消費得起的。”
他似是在開玩笑也似是在認真地抱怨,隻是沒人敢應和他,更沒人敢吱一聲說“錢我出了”,或許所有人都默認了,槍打出頭鳥,而出頭鳥必須死。
顯然布魯斯很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他是知道在場有幾位醫生的,但……他不覺得他們會希望自己向他們求助。
“我、我是個醫學生,我可以幫忙。”約納斯顫巍巍地舉起了手,雖然個子挺高,但單薄的身形還是讓他人畜無害的人設立住了。
本着不讓金主爸爸為難争取盡快結賬下班的原則,約納斯貢獻出了自己的演技。
“有意思,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讓你救治?”那男人轉向約納斯,或許是難以置信哥譚居然還有這麼不知死活的東西,他的語氣與其說是不悅更不如說是驚訝。
“為了——”約納斯掃了一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和驚慌失措的女士們,“——為了維持秩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