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我。”約納斯承認得毫無負擔，見前菜上桌，他稍稍後仰給侍者多騰出了一點空間。

布魯斯輕笑，約納斯讓他覺得像隻狡猾的狐狸，他的所有行為看似坦坦蕩蕩，但隻要稍加品味就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所有坦誠都隻是一種社交技巧，當然這可能隻是他還沒有觸碰到對方真正在意的秘密的原因。

布魯斯在商場上也跟各色各樣的人為了某些目的進行各種周旋，其中當然也不乏約納斯這類聰明或至少看似聰明的家夥，但或許是他還未看清對方牌面的緣故？他今天竟覺得這樣你來我往的試探還挺有意思。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剛剛的這些回答也夾雜着謊言呢？”

“當然不，既然‘達成美好目的’是我的最終目标，那麼根據目标調整方式也是很正常的，謊言隻是方式的一種，但它顯然不适用于聰明人身上。”

“我接受你的恭維，約納斯，現在我相信，隻要你願意，你可以讨好任何人了。”布魯斯笑道，他是聽過太多阿谀奉承，不過這不影響他受用約納斯這不輕不重的恭維。

“那可真是太好了，”約納斯舉起香槟向對面的男人緻意，“至少我今天的‘美好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

“願聞其詳？”

“為了感激您的慷慨，我希望今天直到我們用餐結束，您的心情都是愉快的。”

布魯斯笑着搖搖頭：“你是第一個把‘想讨好我’這個目的表述得這麼直接又清新脫俗的人。”

“我不這麼想，韋恩先生，您接觸過的聰明人成千上萬，清新脫俗的一定還是有的，隻不過恐怕他們的失敗之處是沒能讓您記住他們。”約納斯直接了當地說，他會一些彎彎繞的東西，但對待布魯斯·韋恩，他更傾向選擇直球，或者至少是夾帶着某些私貨的直球。

“我承認你那晚的表現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布魯斯意有所指。

“因為我膽子大，而且很漂亮？”約納斯似真似假地調侃。

“哈哈哈，好吧，你的自信也開始讓我印象深刻了，”布魯斯不禁大笑，“其實我隻是想誇獎你的身手，約納斯。”

約納斯側頭想了一下，困惑道：“抱歉，我不記得我有動過手？”

他這番裝傻還是很有底氣的，那晚他清楚地聽到歹徒提到已經破壞了全部監控，而且後來那麼濃重的催淚瓦斯不管他做了什麼都不可能有目擊者。

“是麼？但是安娜說救了她的人是一位沒穿上衣的先生，我記得那晚隻有你因為要急救脫掉了衣服——”

“安娜？”約納斯表現出一副對此一無所知的模樣，“或許是她記錯了？畢竟那晚非常混亂。”

“或許。”布魯斯不再糾纏，一方面是他不理解對方為何不肯承認，另一方面則是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證明對方就是那個人，而且就算證明了他又打算如何呢？

午餐的時間本就不會持續太久，之後，在雙方共同的有意維護下，這頓飯最終在漫無目的卻生動有趣的閑談中落下帷幕，可謂是賓主盡歡。日程飽和的布魯斯自然是要告辭去往鄰市的，在約納斯拒絕了對方的“派車服務”後，兩人便就此各奔東西。

坐在車裡的布魯斯一面閉目養神一面回顧這場始于他一時之興的會面。

跟對方交談，讓布魯斯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輕松愉快，最初他甚至有過約納斯是不是在有意跟他調情的念頭，畢竟他過去也沒少碰到過一些“主動”的男性，隻是在他身邊流水般出現各色女伴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到這類同性了。

不過很快約納斯的肢體語言和行為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對方确實隻是在用言語取悅他，并且似乎并沒有任何深入發展的意思，否則憑他的那股子機靈勁兒，無論從工作的話題下手還是從那次晚宴共同的遭遇開始，他都可以順勢向他套取下一次見面的機會，但他并沒有這麼做。

這實在很有意思，如果這就是約納斯的手段，布魯斯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對方是怎麼從那些精明利己的男男女女中順利遊走的了。

或許，他可以再做點什麼？

這廂，約納斯還不知道自己刻意讨好的人把自己想象成了唐·璜式的人物。

目送韋恩家的車駛出街區，他這才松了口氣——蝙蝠俠“交往手冊”第一條，為了手冊使用者的生命财産安全，請務必盡可能确保布魯斯·韋恩保持身心愉悅。如果不能，記得裝死，不要引起對方注意，不要引起對方注意，不要引起對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