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納斯靜靜地聽着克拉克又絮絮叨叨地講了一些跟格雷森一家有關的事，他表面配合着嗯嗯啊啊，内心其實覺得新奇得不得了，這個克拉克·肯特跟他認識的超人除了臉幾乎完全是兩個人：當那雙藍眼睛盈滿笑意時，裡面沒有冰冷的譏诮，當他稱贊某個人的時候，語氣裡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傲慢。

這樣的克拉克·肯特，倒是貼近了閃電俠偶爾與他懷念往昔時提到的某個形象。

窗外雨勢漸小，約納斯的車速也中快了不少，克拉克額發上的水汽還未幹透，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長途汽車站的招牌了。

“今天碰到你真的很高興，約納斯，期待我們下次見面。”

“好啊，”約納斯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裡的移動電話，把人攔了下來，“那就先别忙走，換下聯系方式吧。”

克拉克目送約納斯的車離開，眉眼間因天氣和連日奔波染上的郁色早在不知不覺間散了個幹淨，他想，雖然哥譚之行算不上愉快，但在這裡認識的人已經可以讓他說一句不虛此行了。

不過盡管克拉克對約納斯的印象很不錯，他還是保留了一定的分寸，這一路上他對自己跟布魯斯·韋恩的私下合作卻是隻字未提，哪怕約納斯本就是韋恩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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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買些禮物，你最後就買了水果？”

匆匆結束完視頻會議趕到停車場的布魯斯對着副駕駛上的果籃一言難盡。

“聽說那孩子喜歡摩托車，我覺得這種禮物還是做父親的親自送比較好，而且這是你們第一見面，太高調容易有距離感。”約納斯振振有詞地說，決口不提自己對送禮物這件事一竅不通的事實。

“一堆歪理。”布魯斯輕斥一句，矮身上了車，在後排抱起肩膀閉目養神。

他沒辦法說出口的是，其實他有一點緊張。

等車子出了停車場，布魯斯才又開了口：“他真的喜歡摩托車？”

“支持當面對質。”約納斯笑了起來。

“那就等他來老宅，讓他自己在我的車庫裡挑。”财大氣粗的布魯斯·韋恩這麼說道。

迪克·格雷森現在住在市中心醫院的普通病房，這孩子那晚跳下來的時候拉傷了大腿，胳膊也撞成了骨裂，也虧他硬氣得能一聲不吭，約納斯當時完全沒注意到他受傷的事。

因為那場事故受傷的人基本都被彙聚到了哥譚這家最大的醫院，二人抵達醫院的時候險些連停車位都沒能找到。

他們走入大廳，哭聲和争吵的聲浪撲面而來，醫護人員步履匆匆，卻根本來不及周全這麼多的患者，布魯斯深吸了一口氣，擰着眉緊了緊衣襟，一言不發地越過人流往左側的附屬樓回廊走去。

約納斯卻是見怪不怪，蝙蝠俠和超人打得最厲害的時候，被波及到的普通人塞滿的又豈止是一家醫院，戰争慘烈得像人類清除計劃，“起點”太高的他已經無法對這種“小場面”感到大驚小怪了。

“在204病房。”約納斯跟負責這一樓層的護士打過招呼，便拎着果籃給自家老闆引路，相比門診部，住院處這邊就顯得清淨不少。

通常，對大部分醫院來說，所謂的普通病房就是一堆人擠在一起的開放房間，這本該是常識，但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沒能想到的。

布魯斯和約納斯兩張臉一露面，病房裡靜了一瞬，病人和家屬們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他們的不可思議。如此混亂的場面也出乎布魯斯意料，他自小生病都是來往于獨立病房，自然習慣性地忽略了所謂的“普通”意味着什麼。

顯然，阿爾弗雷德也沒想到要提醒他這一點。

約納斯多會察言觀色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老闆并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格雷森聊天，便向前跨了一大步，笑容可掬地沖在場的所有人颔首示意，然後直奔迪克·格雷森的那張病床。

“嘿！飛人小子，”他輕松地打了個招呼，把果籃往對方的床頭櫃一放，開口問道，“想出去轉轉嗎？雨後的空氣非常不錯。”

面容陰郁的迪克目瞪口呆地盯着仿若從天而降的男人，他聽說了下午有人過來看他，但他沒想到竟然是救過自己的人。

克拉克的情報确實很對，經過那一晚，迪克已經在心裡給約納斯打上了一打濾鏡。

“好、好的，可是我的腿……”迪克磕磕巴巴地指了指床邊的拐杖。

“小問題，我去借把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