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會有危險嗎?”
“沒多大事,隻是要去海外耽誤的時間久一點。”
蘇格蘭雲淡風輕地将任務随口帶過,從門外推來了一個冰箱。裡面裝着他花了一天做的料理,他按食物可儲存的日期長久貼了标簽。
地下室沒裝油煙系統,自然也沒有做飯的地方。所以往日都是蘇格蘭早晨做好一日三餐拿給諸伏景光。
蘇格蘭漸漸從隻會将食物煮熟的料理苦手變成了能做出幾十種菜式的熟手。
“這一定是回報吧!我就知道以前給老師做飯不是白做的!”
“老師手藝越來越好了呀!每天打開老師準備的便當盒都很期待!想想今天老師又做什麼了!”
“啊,這是我上次做過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真厲害!”
每次聽到諸伏景光不經意的誇誇,蘇格蘭耳朵就會冒起熱意。然後繼續研究新菜式,繼續受到誇誇。
地下室還是地方有限,以後等諸伏景光身份沒問題,就再送他一個明亮的大别墅吧,蘇格蘭喜滋滋暢想。
*
諸伏景光看了一眼逐漸變暗的夜色,又是一天要過去了。
玻璃池塘裡的魚兒似乎每日都有人在這個時刻定時投喂,它們集中遊到了一處,争搶着魚食,魚尾擺出了花。
諸伏景光用筆在紙上劃下一筆,白色的紙張上,一橫或一豎就代表着一天,而上面已經有20多筆記錄。
他丢下筆,走出玻璃門外,手繼續貼着大門的鎖嘗試破解密碼。這些日子他花在這上面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要同時破解3道6位數的密碼很難,但是手麻木地輸入數字,進入流水線的枚舉後,這樣似乎就能緩解他内心的焦慮。
今天老師為什麼還不來?他遭遇危險了嗎?食物隻準備了一個月的量,再不行動他會被困死在這裡嗎?
他不知道的是蘇格蘭在兩天前就回來了,此刻就隔着一扇門趴在地下室的門口。
盡管已經串通了蘇茲演一場戲,但整個洗腦過程有真有假才能真正欺騙過生性多疑的朗姆。
注射的□□換成了生理鹽水,耳機裡沒有播放音波刺激腦神經。但是表面上能看得出的電擊,強光照射,黑箱子緊閉,溺水等手段依舊一個不少施加到了蘇格蘭的身上。
連蘇茲都有些看不下去,差點喊停。
還是倒伏在地上的蘇格蘭抓住蘇茲的腳踝才讓她反應過來,繼續折磨蘇格蘭。
等蘇格蘭看上去喪失了自己的意識後便不斷輸入指令讓他記住,其核心指令是蘇格蘭和朗姆是他的主人,必須要聽他們的話,而朗姆優先級更高。
當然朗姆的名字讓蘇格蘭改成了諸伏景光。就算出了意外,這世界也隻有他和同位體可以支配他自己。
蘇格蘭的脊髓處被植入了芯片,如果違抗了命令白大褂就會按動按鈕觸發電擊,不斷糾正他的行為。
到最後,蘇茲也分不清蘇格蘭表現出來的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的。
兩天前,蘇格蘭被小山東彥接回了家。
一路上看上去正常的年輕人進了院子後,無意間暼到了池塘,洗腦過程中溺水的感覺重新湧上了心頭。
跌跌撞撞走進别墅,蘇格蘭将自己扔到沙發。水似乎從他的鼻子,耳朵湧了進來,無法呼吸,也無法呼救。水擠壓着身體,四肢漸漸變得沉重。
他将臉埋在柔軟的沙發墊裡,堵住口鼻,試圖隔絕水流。但是空氣同樣在減少……
——人為什麼要活着?活着快樂嗎?上輩子你不就是在水中奔向死亡的嗎?那麼這輩子,你同樣……
——屁咧!我現在很快樂!我要看到我的同位體好好活着,死什麼死!
蘇格蘭抽出了手,胡亂在空氣裡撲騰。一不小心便按到了茶幾上錄音機的按鈕。
“咔嚓——”,裡面放置的磁帶開始緩慢旋轉。輕微的雜音之中,有人開口說話。
“你好,這裡是諸伏景光!”是記憶中非常熟悉聲音。
“你在幹什麼?”
“來得正好,老師!我在錄歌。你可以彈吉他跟我合奏嗎?”
“哎?等,等一下!”
“就是昨天一起練習的那首!本來想單獨錄給你,但是你看到的話我們就一起彈奏留個紀念吧!”
“太突然了吧!讓我再單獨練一會!”
“那就邊錄邊練吧!不用緊張!”伴随着一陣手慢腳亂的雜音,有人笑出了聲。
“你别笑我!”
“好了,不笑了!”
“那麼現在是諸伏景光和春日裕樹的合奏時間。3,2,1開始!”
錄音機裡飄出了悠揚的吉他聲和低沉的貝斯聲。彈完前奏,清澈質樸的人聲跟着哼唱,像是個吟遊詩人在傳唱故事。
錯落的節奏,彈錯的音符,偶爾的忘詞,組成一曲不完美的曲子。再次重複,再次犯錯,曲子裡出現了短促的笑聲。
最終也不知哪一遍是失誤最少的。
“都留下好了,反正是送給我的!”
不管好不好聽,都是屬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