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飯後,可汗又命人來找李霄。
“馬姑娘,今日晚飯可用得習慣?”
“可汗的餐宴十分豐盛,感謝可汗盛情款待。”李霄有點怵他,遠遠地保持距離,中規中矩地回答道。
“馬姑娘,本王有個不請之情。大唐的醫術讓人驚歎,若是能為我回纥所用,必定能造福百姓啊!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為回纥編寫一本醫藥之書,以便百姓應對日常病疾呢?”
一聽這話,李霄大喜過望:天助我也,機會終于來了!機會終于來了!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悅,開始盤算着,要怎麼樣籌措才好?
“不瞞可汗,民女也隻是略懂一二,而且也不知道是否适用于回纥百姓。
不如這樣,平日裡我到草原各地走走,看看都有哪些草藥平常可見,我便編纂一些它們的形态和用法,編成一本口袋書,這樣老百姓就可以應對一些日常病症了。”
(備注:古代人的口袋很大,可以裝很多東西,口袋書大概就是随身攜帶的書的意思。)
“如此甚好!我代我族百姓感謝馬姑娘幫助。書成以後,我将以千金為酬,感謝馬姑娘鼎力支持。”
“可汗客氣了,不瞞可汗,我大唐的家中父母身體抱恙,急需籌措醫藥費,所以我們才着急忙慌出來做買賣籌錢。若是可汗有賞金,我便可馬上啟程回去大唐,給父母治病養老了。應該是我感謝可汗才對。”
“妙哉,妙哉,李霄,你真是太智慧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火速離開回纥了。”李霄在心中給自己暗暗記上一筆。
“好,難得姑娘如此孝順。書成之日,本王便派兵送姑娘回去!”
“太好了,多謝可汗!”李霄點頭如搗蒜,答應得很爽快。
隻是,她沒有注意到,莫言卓說完這句話,嘴邊也露出一抹不經意的狡黠。
“對了,本王的母親身體也不好,總是失眠,姑娘可有良方?”
“失眠的話,先得尋出失眠的緣由,才好調理呢。如果單是心血虛,可以試試這張方子。”
……
這天晚上,公主回到營帳,高興壞了。
“依蘭,機會終于來了!”
“公主,是什麼機會?”
“可汗邀請我編寫醫藥書,書成之日,便送我們回大唐!”
“太好了!”依蘭本來也挺高興,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隻是,公主,奴婢怎麼聽說,藥王寫《千金方》要花三十年啊!等這本回纥的醫書編好,我們會不會頭發都白了呀?”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李霄神秘地沖她一笑,“你忘了,本宮的嫁妝裡,就有一本千金方,現成的嗎?”
原來,當日,他們決定易裝另尋路回唐,就在千佛洞挖了個坑,把大唐的衣服飾物還有幾箱嫁妝,都藏了進去。李霄清晰地記得,其中一箱嫁妝裡,就有藥王孫思邈的那本《千金方》。
“還是主子智慧!”依蘭高興起來,“那我們趕緊去取千金方吧?”
這下,輪到李霄陷入了沉默。
是呀,說得輕巧,做起來卻很難。現在可汗的護兵如影随形無處不在,怎麼樣在可汗眼皮底下溜出去,千裡迢迢跑到千佛洞挖一本書拿回來抄一遍,全然不被發現呢?
隔天飯後,可汗親自來她的營帳,問她書寫得是否順利。
李霄說:“回可汗,今天民女粗略寫了個開篇。”
可汗一看,潔白的紙張上寫着一頁漢字,字迹娟秀,工整有條:
“夫清濁剖判,上下攸分,三才肇基,五行俶落,萬物淳樸,無得而稱。燧人氏出,觀鬥極,以定方名,始有火化。伏羲氏作,因之而畫八卦,立庖廚。滋味既興,屙瘵萌起……”
可汗不懂漢語,好奇地問道:“這段話有何含義,方便請馬姑娘詳細解說一下嗎?”
“好的。可汗,這段話乃是民女參考了印象中千金方的序言,藥王認為自晉宋以來,名醫輩出,但治療效果卻大不如前,這主要是因為人們嗜欲太甚,立心不常,導緻身體疾病頻發。在回纥來說,則更多是由于愚昧無知。其實大草原有很多寶貴的草藥和食材,隻要合理飲食調養和對症下藥,必能大大改善百姓的身體健康。”
“嗯,嗯,好,很好。”可汗一邊聽一邊點頭贊許。
每當李霄開口講話,可汗就會像一個好學的學生,專心緻志地盯着她看,眼裡有光。但是,李霄一想起可汗的三千佳麗,特别是那個傾國傾城的心機婊,再碰上現在可汗的這個眼神,心裡不免陣陣發毛,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她挪了挪自己的椅子,盡可能地離眼前這位君王再遠一點。
“民女今日已經把附近幾裡地走了個遍,把一些常見的草藥摘了樣本回來,明日就要開始編纂了。
隻是附近來來回回也就那幾種草藥,民女想再到遠一點的地方看看,應該還有很多種類的草藥。”
“好,姑娘需要什麼幫助盡管說,我讓護兵安排。”
“多謝可汗,别的倒不用,若是有馬就好了。”
可汗有點吃驚:“馬姑娘會騎馬?”
“你不是叫我馬姑娘嘛?說不上會騎,但我和馬兒有緣。”
第二天,通事牽來一匹馬,李霄遠遠看見就知道是一匹絕頂的好馬,毛色深邃而富有光澤,體态修長而健碩,步态平穩而流暢,還有那雙眼,溫和又不失野性。李霄情不自禁的慢慢走近它,輕柔的跟它說話,用手輕輕的撫摩它的鬃毛。讓人驚奇的是,這匹馬居然主動走近公主,還嗅探她的手,就仿佛他們認識了很久一樣。
“可汗說,如果馬姑娘喜歡,就送給馬姑娘了。”
“太好了,麻煩您替我跟可汗說一聲謝謝。”李霄毫不客氣地一腳踩上腳蹬,用右手抓住馬鞍的後鞍镒,然後整個身體騰空躍過去,坐上馬背。一揚鞭,馬大步跑了起來。策馬奔騰在這大草原上自由自在,惬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