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隻留下中間的縫隙,月光從縫隙中透進來,映在兩人交纏之處。
水聲潺潺,宿幺從宴會離開隻喝了一口紅酒,明明隻有一小口,且酒味早就雲散,呼吸急促間,宿幺隻覺得自己好像喝了很多很多,他的酒量不好,卻被人逼着咽下一口又一口。
被勾着最前面的一點,不斷攪動,他身後是一堆玩偶,那些都是宿君珩早些年給他買的。
兩個成年人的重量有些不堪受辱,幾個尺寸小的玩偶早就從玩偶堆裡被擠了出去,落在了地闆四周。
宿幺的床質量很好,兩人拉扯間,隻是發出來床墊起伏的聲音。
宿幺漸漸回神,嘴巴被人欺負着,他狠狠咬了下去,血腥味瞬間充斥着整個口腔,令人反感。
壓着他的人悶聲吃痛,這才拉開一點距離。
屋子裡的光線太暗,憑借那點可憐的月光,宿幺根本看不清他面前的人,神情有多瘋,眼睛裡的血絲狀如絲網。
沉重又急促的呼吸聲混雜和不明的感情,讓人聽着心中慌悸。
宿幺伸手拽住壓着他的人的頭發,絲毫不憐惜的往後扯去,月光終于落在了那張臉上。
那張,瘋的快讓宿幺不認識的臉,明明之前還一副溫情的模樣,終于在陰暗的,被抛棄後,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你瘋了,滾開!”
宋瑜之被扯着頭發,嘴角染上一模鮮紅,卻一副不知道疼的模樣,反着力道想宿幺靠近。
一副已經沒有什麼好克制的瘋狗模樣。
宿幺瞳孔微顫,隻覺得面前的人無比陌生,腦子下意識的質問,如果宋瑜之原本就是這樣的瘋子呢?
宿幺想到當初宋瑜之也是這樣,把他拽入酒吧的包廂的。
“他們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你,可是,幺幺,你難道覺得他們又是什麼好人嗎?”
宋瑜之一手壓着人,一手将嘴角的血漬抹去,沒有抹淨的血,在一邊的嘴角被拉長,看着十分詭異可怖。
宿幺不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他心裡害怕,宋瑜之現在的樣子,隻讓他覺得自己是塊随人宰割的魚肉,下一秒就要被拆骨入腹。
扯着頭發的手,忽然卸了力,低低的隐忍不住的哭泣聲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響起。
剛才還在發瘋的壓着人欺負的人,瞬間慌了神,宋瑜之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手還掐着宿幺的手腕,壓在床上,手腕處早就泛紅了一圈,在雪白一片的地方,極為刺眼。
宋瑜之瞬間懊悔了,他再一次把人惹哭了。
也許宿君珩說的對,他從來都不是宿幺最合适的選擇。
“抱,抱歉,我抱你起來。”,剛才壓着人,小少爺一身精緻的西裝早就被壓得一團亂,領口的飾品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在剛才的撕扯間不翼而飛,露出的是兩處白攢凹陷的鎖骨,和往下一大片的光景。
宿幺還在抽泣,說不出話,隻顧着搖頭,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不要,不要你抱,嗚出去啊,出去!”
宋瑜之更加手足無措了,他想把人抱起來,隻是手剛碰到,躺在床上的人就抵觸的拍開他的手。
“别碰我!”
燈光驟然被人打開,宋瑜之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
許是剛從宴會回來,酒味從周圍彌漫開來,是君珩從容的走進房間,目光落在床上哭泣的人身上,彎腰将宿幺抱起來,寬大的手掌無聲的一下一下安撫着懷裡還在低聲抽泣的少年。
“這是最後一次。”
宿君珩抱着人離開了房間,留下宋瑜之站在原地。
宿君珩将人抱會了自己的房間,進了浴室。
“要漱口?”
肩膀上的小腦袋一抽一抽的擡頭,哭得太狠,連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哼哼抽抽的點了兩下頭。
宿君珩想把人放下來,宿幺卻不願意,兩隻腿緊緊纏着對方的腰腹,手裡也緊緊拽着肩膀上的布料,跟隻考拉一樣。
眼睛已經被淚水浸紅了大片,眼底也腫着,鼻尖嫣紅,一雙眼睛盯着宿君珩,聲音含糊說着不要。
宿君珩沒說話,繼續抱着人,一隻手拖着大腿處的軟肉,一隻手去拿杯子接了杯水。
抱着人沒辦法漱口,宿君珩把挂着的浴巾取下來,墊在洗手台邊的大理石上,試着把人放在上面。
宿幺本能的拒絕,大腿夾得更緊了,嗚咽的聲音也大起來,直到下面落在了大理石上,也還是緊緊纏着宿君珩,一副不願意離開的模樣。
“手伸出來,拿着水杯。”
一隻手松開接過水杯,剩下的該纏着還是纏着。
水流清理過嘴裡的血腥味,嘴裡含着的水吐在了宿君珩遞過來的另一個杯子裡。
沒有了奇怪的味道,嗚咽聲才徹底小了下來,屋内開了恒溫,宿幺身上的外套被脫了下來,裡面的襯衫扣子不見了,半遮半掩的吊在胸前。
宿君珩抱着人出了浴室,從衣櫃裡取出來一套屬于宿幺的睡衣。
宿幺沒意識到為什麼他大哥是衣櫃裡會有他的睡衣,腦子轉不動了,宿君珩叫他擡手就擡手,叫他放手就放手,難得聽話一次。
“樓下有粥,我給你拿上來,先把東西吃了。”
簡單清理了一番,宿幺已經不哭了,隻剩下時不時會抽泣兩下,眼睛也因為被淚水泡久了,稍稍紅腫。
宿幺乖乖點頭,盤腿坐在屬于他大哥的床上,睡衣是鵝黃色的,和身下的黑色被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宿君珩出了房間門,将門關上。
“把嘴邊的血擦幹淨,他看見會害怕。”
門口還有另一個人。
宋瑜之再次抹了把嘴角,血漬已經幹涸了。
“我知道了。”
宿君珩不在交談,下樓去将帶回來的東西一并拿了上來。
再到二樓的時候,宋瑜之已經不在門口了,宿君珩沒多在意。
從某種角度來講,他們确實更像親兄弟。
宿君珩把粥和帶回來的點心擺在了茶幾上。
宿幺已經平複了情緒,早早等在了桌子前。
福州鋪子的粥,宿幺一嘗就能嘗出來,福州鋪子和遠山居不是一個方向。
宿幺心裡嘿嘿了一聲,夾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慢點吃。”
一頓粥,宿幺吃的心滿意足,宿君珩在旁邊給他收拾殘局。
“哥。”
宿幺叫了一聲,對上宿君珩看過來的目光。
“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最後一塊糕點下肚,宿君珩拿過紙巾,仔仔細細的擦幹淨。
“隻要你在我身邊待着。”
宿幺這次笑出了聲。
宿君珩将殘局收拾完,又去拿了兩塊冰袋。
“眼睛閉上。”
宿幺乖乖閉眼,突然觸碰上來的冰袋,将宿幺冷的瑟縮一瞬,後退的動作被宿君珩攔住。
“不想明天眼睛還腫着,就忍忍。”
宿幺不躲了,習慣了冰涼的溫度,宿幺又管不住嘴,開始說話。
“哥,我今天眼睛能消腫嗎?”
“等會睡覺前,再擦點藥,明天早上起來就了。”
“哥,馬上開學了,我能不住校嗎?”
“公寓已經置辦好了,就在學校附近,明天叫王謙陪你去看看,還缺什麼回來告訴我。”
宿君珩又換了兩個冰袋,接着替人冷敷。
“你剛才不還說叫我待在你身邊嗎?我要一個人過去住?”
宿幺想着,到時候把原洵也叫去,這樣他就不用一個人負責打理房間了,可以全部甩給原洵去做。
宿幺還在美美想着,眼睛上的冰袋突然被移開,剛經過冰敷的眼睛變得敏感脆弱,适應了燈光才看清面前的光景。
冰袋被丢回了盒子裡,宿君珩又拿來了帕子,一點點将眼睛周圍的水漬擦幹淨。
“小幺,你想出國嗎?”
“哥,你在說什麼?”
宿幺聽不明白了。
他扯下那張擋住他視野的帕子,正視面前人的眼睛,神情不可置信。
“你想送我出國嗎?你還是想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