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幺還是低估了林巧。
廣闊的戈壁一望無際,林巧駕駛着越野将油門一腳踩到底,坐在後排的宿幺一瞬間撞向了背後的軟墊,後腦勺被池野用手護着才免于一場慘案。
“喂,你吃火藥了!”,池野忍無可忍的對着前排駕駛位的位置吼道,“點刹點刹,知道什麼叫點刹嗎!”
林巧還沉浸在風馳電掣中,一頭秀發被車外的風吹的四起,聲音随着風的方向從前面傳來。
“不知道啊,什麼是點刹?”
宿幺忍着心髒抽動的失重感,在又一個下坡之後艱難道:“帶點刹車走,一下,一下的踩力度小點。”
“哦,好!”
風聲蓋過了聽覺,林巧的聲音不自主的放大,池野一手護着宿幺,一手拽着車窗上的把手,沖内視鏡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林巧自然沒看見,車速放慢了,如慢,至少表盤上的數字降下來十個點。
有時候人連十分鐘前的自己都沒辦法共情,比如宿幺,他現在就無比後悔為什麼要從池野手裡搶過鑰匙給林巧。
與日追逐的越野在初陽上升中,劃過一道獨一無二的風景線,車輪滾沙,卷起一陣沙塵來。
沙黃與棕紅間,飛馳而過,偌大的戈壁裡能聽見一陣獨屬于某位新手的尖叫。
太陽徹底挂上高空,這輛‘超速’的越野才慢慢減速下來,直到停止。
“到了。”,林巧握着方向盤長舒了一口氣,“爽!”
身後沒有人回應她,林巧這才回望,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宿幺已經倒在了池野大腿上,池野本人也沒好到哪裡去,臉色難看的抱着人下了車。
耳邊風聲呼嘯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宿幺被池野攙扶着,一邊的耳朵發出争鳴聲。
緩釋新鮮的空氣重新進入肺腑,宿幺臉色慘敗一片,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回神。
“喝點水,漱漱口。”
池野遞了一瓶開好的水,宿幺一口下去,才勉強壓住了胃裡翻騰的感覺。
“沒事吧。”,林巧看見宿幺一副慘敗的樣子,趕緊下車過來看情況。
宿幺擺了擺手,想說自己沒事,卻被池野搶先一步。
“你哥就是這麼教你開車的?”,池野的臉色不算好,語氣也沖人。
林巧卻神經大條的一點也沒聽出來。
“我哥開得太慢,我這速度還行吧。”
池野一下黑了臉,宿幺連忙将水遞回去,堵住池野的嘴巴。
“很好。”,宿幺硬着頭皮誇贊道,“速度快,要是能再穩點就更好了。”
林巧眨了眨眼睛,欣然接受了。
他們的注意力這才從林巧身上轉移到面前的流沙漩渦。
荒石中間,一個巨型的流沙漩渦正以某個點為介質逆時針旋轉。
“這地方,方圓之内都是岩石塊,能出現流沙還真是奇了怪。”,池野撿起地上的小石塊對着流沙丟了進去。
石塊瞬間跟着流沙沉了下去,不到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這次,池野換了個大點的岩石塊,丢進去連個響聲都沒有,隻是被無數細膩的黃沙裹挾,沒比之前那個堅持多久,也沉了下去。
“他們在這下面?”,宿幺是第一次見吞噬力這麼大的流沙漩渦,不禁咽了咽。
“嗯,不過我和花枝離開的時候,漩渦還沒這麼大。”
宿幺面露複雜的看着面前巨型漩渦,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擴展。
明明周圍都是堅硬的岩石,在漩渦往外擴展的時候,瞬間就變成了漩渦裡稀碎的沙礫。
究竟下面有什麼力量在運轉,宿幺不敢想如果人掉進去,真的還有存活的機會嗎?
顧斐和燕執現在還活着嗎?
“你之前說的另一個入口在哪?”,宿幺強壓着心裡的恐懼,對池野開口。
邪風吹過帶起一陣黃沙,池野蹙眉擋在宿幺面前,将背包裡的防沙面巾給人帶上,這才慢悠悠的回答。
“繞過着往前走一段,入口在那邊。”
池野和林巧在車上挑挑揀揀,最後被了兩個背包,宿幺也背着一個,不過他背包不重,大多沉重的東西都在池野包裡。
越野車被停在了遠處,他們也不敢保證流沙的擴散速度會不會突然增長,也不能确定前面的路地下的情況。
保險起見,他們決定棄車步行。
三個渺小的身影在荒漠中前行,烈日當頭,身旁的巨型漩渦還在不斷的攪動,聲音轟沙作響,似要将整個戈壁搗碎。
三人最後停在了一座峭壁前,因為地殼運動,他們仿佛站在懸崖之下,高聳的沉岩仿若拔地而起,再回望卻是來時路,十分割裂。
“怕嗎?”,池野站在宿幺身邊,用手指了指絕壁之間的一條通幽小徑。
外面是烈日慌啥,裡面是甚着冷風的通幽道,腳下的墓穴多半已經被自然地殼運動割裂成了兩半,其中一半上層和另一半的下層想接,令人歎為觀止。
“怕。”,宿幺看向池野,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顆小痣,烈日之下眉目鋒芒。
“叫聲哥哥,哥哥保護你。”,池野腦袋湊近,慵懶的臉上滿是肆意的玩味。
宿幺最受不了的就是池野這幅樣子,正打算推開對方的時候,一旁傳來林巧的聲音。
“别哥哥弟弟了,還救不救老大了,等把老大救出來,讓他叫你哥哥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