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聞聲臉上一瞬表得惡心起來,一想到燕執頂着那副嘴臉叫他‘哥哥’,胃裡更是一陣翻騰,牽起宿幺的手就往裡走。
最後的聲音在戈壁外嚣張氣焰:“老子要他叫爹!”
宿幺跟在池野後面,白了白眼睛。
曲徑通幽的小道無限狹窄悠長,就好像沒有盡頭,手裡的電燈将小道兩邊的石壁照的一清二楚。
宿幺手指撫過石壁上詭異的花紋,腦子忽然閃現一些奇異的畫面,隻是一閃而過,宿幺并沒有看清那是什麼。
兩側的石壁高聳威嚴,越往深處走,内心的恐懼感就越來越深,十分壓抑。
銅綠和鉛丹交相輝映,四方之相被刻畫在石壁上,和它對視的另一面石壁則是一座一座尊佛。
這是跨越千年的壁畫,因為隐匿的位置和天然的保護,其中化形化骨都十分完整。
宿幺被架在兩人中間,安全感略微強一些,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投射出去的光亮不再是消失在黑暗中。
“到底了。”,池野的聲音在狹小悠長的小道裡有了回聲,聽着駭人。
宿幺心裡快要緊張死了,手裡握着的電燈把手已經覆上了薄薄一層水漬,兩隻手夾在胸前,隻敢低着頭走路。
前面的池野停下來的時候他也沒注意到,直直撞了上去,鼻尖一陣酸楚。
“這麼害怕,要不我抱着你走?”
“不,不要。”,宿幺盯着水靈靈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開口毅然拒絕。
路的盡頭是一面有數個洞窟的灰牆。
頭頂有幾束陽光從細小的縫隙投下來,光束内沙粒被暴露在陽光下。
“走哪個洞?”
林巧上前用手電試探性的往幾個矮一點的洞窟裡照進去,意料之内,沒一個看得起的。
“你再照,我可不能保證裡面會爬出來什麼東西。”,池野在林巧身後冷冷說道。
林巧立刻将手電收了回來。
宿幺對這處地方沒有印象,他當年居住在哪所墓穴他自己也不得而知,沒遇見過什麼危險的東西,唯一看見的活物就是誤闖進來的顧斐。
也可能是他的膽小在那個時候保住了他的小命。
“現在怎麼辦?”,林巧問向唯一知道答案的人,“鑽哪個洞?”
“哪個都不鑽,等着。”,池野收了手電,頭頂打下來的幾束光足以照亮這片狹小的空間。
宿幺靜靜的站在池野身邊,心裡高懸着一塊石頭,目光都變得有些滞留。
他的手指被人擠開,池野的手指加了進來,兩人十指相扣,就這麼靜靜的靠着牆壁站着。
宿幺現在已經沒什麼多餘的精力去推開池野了,又或者說這個時候他很需要池野,就如同當時他被困在墓穴無法逃脫的時候,同樣需要顧斐。
對他而言,無論是池野還是顧斐,亦或是在戈壁中給他安息之地的燕執,誰都好,誰都一樣。
宿幺隻是需要這麼一個人。
少年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即使是要在戈壁重新紮根,他也需要有棵樹為他遮風擋雨,必要的時候擋住所有的風塵。
畢竟對這樣的花朵,除了在戈壁裡想辦法再造出一個溫室,沒有任何辦法留住他。
“還要等多久。”,逐漸沒了耐性的林巧聲音煩躁的開口問道。
宿幺随着林巧的疑問遞給池野同樣的目光。
池野依舊沉默,就在林巧忍無可忍想跟池野幹一架的時候,光束動了。
不,是空間動了。
一陣細微的轟鳴聲從牆壁内傳出來,宿幺的腰被池野一手摟了過去,兩具身軀緊緊相貼。
“站到中間來。”,池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轟鳴聲中悶悶的。
宿幺聽見林巧對着池野罵了句,緊跟着站到了中間。
原本四散的幾道光束漸漸聚攏起來,視野的錯覺讓人誤以為是幾道光束在變化,其實真正在轉變的是周圍的空間。
光束在聚成一道後,漸漸往上升,最後消失不見,腳下的空間和周圍的空間開始錯位,周圍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别開燈,會招來東西,等空間轉停。”
林巧原本準備打開電燈,聽見後立刻收了手。
黑暗中,宿幺被人緊緊抱在懷裡,他不敢睜眼,隻能等着池野發号施令。
轟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但空間的運轉還沒停止,一陣水流聲代替了轟鳴。
黑暗之中,人的五感除了視力,其餘都會變得十分敏覺。
那陣水流聲,落在宿幺耳朵裡不像水流,更像是某種黏膩的液體在交相蠕動,層層往前。
宿幺的手指緊緊拽着池野的衣服,死死咬着嘴唇。
水聲越來越大,驟然間,大腿間被什麼東西捏了一下,宿幺被吓的渾身顫抖,聲音裡帶着哭腔。
“池,池野……”
他看不見池野的身影,池野沒有回應他,宿幺又張嘴顫顫巍巍的喊了兩聲,池野依舊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