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石門上是人工雕刻的複雜圖案,石門的高度直達墓穴頂部,雕刻也布滿了整面牆。
從遠處看,上面似乎雕刻的是兩個人在放紙鸢,手拿紙鸢的是一個小童,隻有一個背影,其面貌不得而知。
唯有另一個人,因為正對着放紙鸢的小童,所以被刻上了面容。
宿幺細細打量那處有人臉的雕刻,雕刻曆經數百年,已經有了磨損,但雕刻的工匠巧奪天工,緊緊抓住了人物的特征。
石壁上的人,正是千赤所化形的人。
聯想至此,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宿幺腦海裡呼之欲出。
千赤說他在墓穴裡并沒有見過其他人,盡管他去過人類社會一段時間,發生撞臉的幾率也是極小。
況且千赤所化形的人,一頭長發,身上的衣服配飾也是和石壁上的人如出一轍。
石壁上所繪制的人,恐怕就是這座墓穴的主人,也就是千赤所容納的一身血肉的原身。
宿幺再次打量了一圈所在的墓穴,他剛醒來的時候就發覺有些奇怪。
現在想來一下就通了,比起宿幺自己,還有一個人更了解這個墓穴所在的位置,那就是顧斐。
顧斐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宿幺不能出去,顧斐就會經常從外面帶東西給他,他那時身體存異,不需要進食,所以大多都是些解乏的小玩意。
比起宿幺幾乎不曾踏出,顧斐早就摸清楚了他的位置,但這麼長時間顧斐都沒有找過來。
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宿幺不信,顧斐沒這麼輕易死;剩下第二種……
宿幺背後不禁一陣冷寒。
千赤,恐怕能控制整個墓穴的運轉。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宿幺壓下心中的震驚,他現在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去和其他人彙合,不然他恐怕就要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了。
高聳的石壁旁,是控制石壁的機關,宿幺按照記憶中的轉法轉動了一圈半又回轉了兩圈。
石門打開一道狹窄的通道,外面廊道被兩邊石壁上幽蘭色的火光照亮,不算黑,能看清前後的路。
宿幺在心底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手裡的電燈被他緊緊握住,确定沒有異樣之後,宿幺這才稍稍放心的踏出了第一步。
尋找記憶的方向,他要先去花房。
其實‘花房’并非花房,是他曾經和顧斐發現的一個墓室,裡面是整個墓穴唯一能看見陽光的地方,宿幺那個時候閑來無事,就想着借着陽光種一些花花草草什麼的。
他就讓顧斐從外面給他帶了一些花種和土肥什麼的,可惜他種下的第一波花種都沒能撐過花開,就陷入了長眠。
還是後來顧斐給他帶了一本書,又親手直到他怎麼澆水施肥,這才長成了一批。
也不知道現在那些花是不是都死絕了......
宿幺一邊想着,一邊拐入新的道路。
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曾經能通往花房的路已經連接了其他的墓室,雖然來的路上宿幺有想過這種可能,但真到了地方,心裡一陣落差的失望。
原本能看見陽光的花房變成了被堆了無數金銀珠寶的寶室。
成山成堆的金銀跨越數百年,依舊保存的十分完好,一箱又一箱的珠寶被放在一個個石桌上,有各式各樣的珠钗,玉佩,發簪,頭冠......
其中最吸引人的是被放在最高處的一套鳳冠,用珠翠和藍翠精心點綴,歲月也無法消磨它的光彩,上面半遮半掩了一張紅綢子。
宿幺好奇的靠近細細打量,幽光爍爍下藍翠被映襯得極為美麗,頭頂拇指大的珍珠碩大圓潤,被一朵金花裹挾着,盡顯雍容華貴。
當真是權貴才會擁有的東西。
宿幺不禁感歎,站在高處,俯視着整個墓穴,眼裡瞠目。
他剛才身在無數石桌中間的時候沒發現,眼下俯瞰整個全局,卻瞠目的發現這麼石桌很是規律的組成了一個‘囍’字。
宿幺再看身旁被擺放在最高的一個石桌上的鳳冠,眼底流出出一絲複雜。
這恐怕不是什麼寶室,而是墓主人用來存放聘禮或是嫁妝的地方?
回想起林巧曾經說的話,莫不是真的讓她猜對了,墓主人當真是把他老婆埋在這裡了?
宿幺腦子裡一團亂麻,當真是理不清裡面的關系。
正當他還在糾結這裡到底是埋的誰的老婆的時候,驟然間,墓室的門口傳來異動,光影之間,他看見一個影子正在向他靠近。
宿幺頓時驚慌起來,他下意識蹲了下來,可是他站在最高處的石桌旁,根本沒有藏身之地。
驚慌恐懼間,燈影下的人影越來越近,直到露出一點身影。
恐懼席卷全身,腿上就好像灌注了千斤重的水泥,讓他不得動彈。
宿幺蹲在地上,緊張的捂住嘴巴,閉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