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張口咬住了前一日脖頸處的傷口,舌尖就此嘗到殘留的止血貼的藥味。
柳江籬的悶哼被引擎聲吞沒,手掌卻更用力地扣在她的脊椎處。
下飛機的時候,聞染卿的腳步仍是虛浮的。
柳江籬的手臂挽着聞染卿的肩膀,聞染卿的半個身子都靠在柳江籬的身上。
聞染卿借着靠在柳江籬身上的力,艱難地向前邁步。
當聞染卿走過廊橋,雙腳踩至地面上時,她總算堪堪緩過神。
已經徹底濕透的後背和因為緊張過度而酸疼的全身肌肉,無一不在告訴聞染卿,她懼怕乘坐飛機。
柳江籬原本準備下飛機後,讓秘書安排商務車送聞染卿回家。
可如今看着聞染卿這一副驚吓過度的樣子,若是讓她獨自離去,柳江籬确實不放心。
所以當聞染卿提出和柳江籬一起去看她奶奶時,柳江籬很爽快地答應了。
當兩人所乘坐的邁巴赫駛入聞宅的大門時,兩人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整個宅院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哪有半分老夫人病重的樣子。
果然,當汽車剛剛停穩,柳老夫人便從屋内神采奕奕地出來迎接柳江籬。
柳老夫人看到柳江籬,十分的激動,“侬唉塞肖的藍Q恩啊,侬啊呐恩香侬香澀特了。(你現在知道來看我了,你奶奶我想你想死了。)”
快速發展的社會,唯獨會遺忘老人。
柳老夫人是雖是大家閨秀出身,卻隻會說一口H市話,對于普通話,處于一個聽得懂,說不來的狀态。
柳江籬看着奶奶精神抖擻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又有些無奈,“奶奶,太久沒來看你是我的錯,但是你也不能騙我啊。你都不知道我接到你病重的消息是,有多害怕。”
柳老夫人是柳江籬幼年時期的守護神,柳江籬和奶奶的關系極其好。
如今這個家裡,唯一能讓柳江籬留戀的,也不過是奶奶罷了。
柳老夫人摸了摸柳江籬的臉,而後又開始了絮絮叨叨,“啊呐格刮森捏納嫩油搜了,侬啊是儀佛俞神咣切歪?(奶奶的乖孫女怎麼又瘦了,你是不是又不按時間吃飯?)”
柳老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侬森替瓦特,侬娘啊呐拿嫩憋?(你身體壞了,你讓奶奶怎麼辦?”
柳江籬确實工作一忙起來便顧不上吃飯,特别是前一陣子和聞染卿鬧變扭。
雙重buff下,有時柳江籬一天隻吃一餐。嘗嘗是餓過頭了,便也不餓了,不吃了。
柳老夫人看柳江籬不語,便知柳江籬又沒有按兩人的約定般,好好照顧自己。
柳老夫人拉着柳江籬進了門,孫姨也在第一時間端上來柳江籬愛吃的酒釀小圓子,“啊呐肖的侬西會切唉格,娘森衣老陡親遭鄒格,西會切陡切捏。(奶奶知道你喜歡吃這個,讓孫姨一大早親自做的,喜歡吃就多吃點。)”
柳江籬接過孫姨手中的瓷碗,而後遞給了聞染卿,“你先吃。”
其實喜歡吃酒釀小圓子的一向不是柳江籬,是聞染卿。
柳江籬隻不過是曾經知道聞染卿喜歡後,為了能讓聞染卿喜歡她一些,便樹立了喜歡吃酒釀小圓子的人設罷了。
直至今日,柳江籬才發覺,這個謊言,她居然執行了十多年。
聞染卿雖然一下車就和柳老夫人問了好。但是柳老夫人隻當聞染卿是尋常的秘書,并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親眼看着她的孫女,居然把自己的最愛推讓給秘書吃。
這不禁讓柳老夫人想入非非,“啊駛蝶彷油了?(是不是談朋友了?)”
柳老夫人沒頭沒尾的一問詢問,并沒有引起聞染卿的注意,但是柳江籬卻在心中警鈴大作,
柳江籬生怕奶奶因為她不談戀愛,病急亂投醫,亂拉郎配她和聞染卿,最後惹怒了聞染卿。
柳江籬再次接過孫姨手中的瓷碗,而後把碗遞給了柳老夫人,“啊呐恩鎮格聞蝶彷油,恩替替商憋,呐嫩油森光蝶?(奶奶我真的沒談朋友,我天天上班,哪有時間談?)”
柳老夫人喝了一口湯水,然後朝着聞染卿努了努嘴,“唉格啊駛侬逆彷油?(這個是不是你女朋友?)”
真的怕什麼,來什麼,柳老夫人的這一句話一出口,柳江籬瞬間覺得眼前一黑。
柳老夫人怕柳江籬是因為擔心她接受不了同性之間的愛情,所以才說沒談戀愛,于是柳老夫人又開始強調了一遍,“啊呐剛狗格,西會倪,西會你,啊呐塞懂衣格。侬鎮蝶了,特啊呐剛,啊呐塞楷星格。(奶奶說過的,喜歡男,喜歡女,奶奶都同意的。你真的談了,和奶奶說,奶奶都開心的。)”
聞染卿也是第一次看到柳江籬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看着柳江籬面對柳老夫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樣子。
她出言解決了柳江籬的困境,“奶奶,我是聞染卿,聞連溪的妹妹。我現在是柳江籬的秘書。”她先是自報家門。
聞染卿端坐着,儀态端的是一點沒錯,“我天天在柳總身邊工作,确實是沒發現柳江籬有戀愛的迹象。若是我發現了,我一定向奶奶通風報信。”
一提起“聞連溪”的名字,柳老夫人便也知道了聞染卿的身份。
柳老夫人出生于民國,受傳統禮儀教學。她看着聞染卿闆正的坐姿,心生幾分喜愛。
雖然聞染卿不是柳江籬的女朋友,柳老夫人覺得有些沮喪。
但是不是女朋友也好,柳老夫人此次騙柳江籬回來,原本就是為了給柳江籬相親的。
這次,柳老夫人可不會再讓柳江籬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