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說着,手慢慢附上脖子,瞳孔驟然縮緊:“就好像……脖子快斷了一樣。”
說完,他猛地回過神來,哭嗓道:“道長,道長你可得救救我呀,我、我們公司自打成立以來按時交稅,從來沒做過虧心生意,你說怎麼就偏偏我招上不幹淨的東西了呢?!”
蟬時雨一邊記,一邊瞟着電梯裡另外兩個人。白月練一臉玩味,燕槐序則平平淡淡,看黃成峰的眼神像在看一頭死豬。
蟬時雨在學校的時候就聽過燕槐序的大名,心狠手辣的滅殺派,并不是好相處的性格,大多時候我行我素,從沒接過案宗的任務,這應該是頭一次。
蟬時雨怕她覺得聒噪,一個不耐煩直接人工掐斷黃成峰的脖子,于是打岔道:“你别擔心,我們會查清楚的......不過你們公司電梯有點慢啊,怎麼還沒到三十樓?”
她話音剛落,電梯停了,頂上的燈閃了兩下,噗嗤滅掉了。
蟬時雨吓了一跳,一個箭步飛到白月練身後,悄聲道:“我靠,怎麼停電了,我最怕黑了!”
白月練偏頭打量了一下燕槐序的臉色,可惜這位冰霜美人并不怕黑,白月練隻好遺憾地歎了口氣,轉而像黃成峰:“這是怎麼回事?”
黃成峰瞪着眼:“可...可能是電梯故障了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燕槐序厭煩跟蠢貨打交道,左手裡迅速凝起一個光球,纖長的手指往上一擡,光球咻地從電梯頂飛出去,一秒後,一聲類似野獸嚎叫的凄慘聲從電梯頂傳來,電梯燈閃了兩下,恢複了運行。
黃成峰眼看着燕槐序往前走了一步,驚疑不定道:“道、道長?”
燕槐序伸出兩根手指:“我有兩件事要說。第一,雖然地府對民間人士的特殊癖好沒有管轄權,愛養什麼養什麼,但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寵物,乃至于影響了行動,我就受累替你管了。”
黃成峰:“不......我......”
燕槐序不輕不重地打斷:“第二,我們是來調查,不是來幫你的,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帶路,要是再敢耍什麼小心眼......”
黃成峰往後退了一步,貼在電梯壁上,看見燕槐序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語氣溫柔:“我就把你的腦袋裝到屁股上。”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三十樓到了。
黃成峰屁滾尿流地出去帶路,蟬時雨跟在白月練身後,忍不住歎道:“剛剛那是什麼?燕隊怎麼知道電梯頂上有東西?”
白月練哼笑一聲:“聽說過養小鬼嗎?”
蟬時雨:“知道,是一種民間邪術,用來實現和滿足願望的,施術者要定期獻祭,小鬼則幫主人完成各種命令,因為流傳下來的術式不成熟,副作用很大,地府去年的統計裡,人間有2437例小鬼獻祭喪命事件。”
白月練一擡眉毛:“優等生啊。沒錯,剛剛那玩意就是黃成峰養的小鬼,樓下那風水就是來供小鬼用的,聽那聲音,至少養了幾十年了。”
養小鬼是最容易實施和操作的一種術式,而且什麼都吃,十年的都算小鬼裡的戰鬥機了,要是幾十年的......
蟬時雨咽了口唾沫:“可是燕隊剛剛一個球就把小鬼殺了......”
白月練煞有介事道:“是啊,咱倆可得抱好這根金大腿。”
蟬時雨抖了一下,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電梯頂,見白月練邁着長腿走了,忙不疊地跟上去。
公司三十樓被改成了一個小起居室,隔斷成幾個房間,最裡面的卧室床上躺着一個小孩,雙眼緊閉呓語不斷,床邊坐着一個中年女人,正用紙巾不停地拭淚。
黃成峰像個圓土豆一樣跑進去,拉起自己老婆:“平蘭,這是我托人從特調局請來的道長,來看兒子的病的,來來來,大家過來認識一下。”
劉平蘭用那張昨天在審訊室裡沖燕槐序笑的臉,挂着淚痕,不好意思道:“原來是道長,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沒收拾一下。”
蟬時雨經常看查察司卷宗和審訊錄像,對劉平蘭那場審訊印象十分深刻,見着這張臉,瞳孔驟然一縮,扯着白月練的袖子低聲道:“你看見沒有?!”
白月練抄着大衣口袋,終于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還算有點意思。”
兩人在燕槐序身後,看不見燕槐序的表情,白月練隻能觀察燕槐序的背影,挺拔的脊背像立地杵了一把長槍,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緒。燕槐序往前走了一步,掃了兩眼床上的小孩,淡淡道:“大限将至。”
緊接着又把目光轉向劉平蘭,嗔怪似的:“怎麼還是殼子,這麼喜歡躲貓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