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笑了一下。

“……明明你就在我的面前，可我依舊好想你。”

那樣的笑，也并不是笑了。

李葭看着陸清眼底的苦色，有些恍惚，連手也忘了要收回去。

陸清仰視着李葭，開始吻着她的手背了。

一下，兩下……

李葭強裝出來的那點抗拒逐漸軟化，像潮水退去後裸露出的礁石，呈現出原本真實的一面。

終于，李葭伸出手去觸碰陸清的面頰。

帶着遲疑輕輕回應。

李葭望着她泛紅的眼角歎氣，低聲問：“還疼嗎？”

前幾天，陸清送飯過來的時候，李葭生氣地砸碎了盤子，鋒利碎片濺起來劃傷了陸清的眉角，留下一道小小的豁口。

陸清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眼裡含着碎光。

李葭擡手為她攏開淩亂的發絲，指腹溫柔地拂過她的淚痕。額頭輕輕抵着她，鼻尖擦過彼此，近得幾乎能聽到對方胸腔深處不安的跳動。

呼吸糾纏在一起時，親吻變得自然而然了。

夜裡潮濕的風吹動了窗簾。

李葭将陸清拉上了床，伏在了陸清的身上。

陸清的手遲疑地撫上她的腰際，指尖都在微顫。

驚喜的同時在，内心很快又升起慌亂。

陸清靠在李葭肩頭，哽咽得像是壓抑了很久，帶着一絲無助：“不要丢下我……”

“不會的。”李葭低聲答應，嗓音啞得不像自己，“我在這裡。”

陸清沿着李葭的側臉親吻，像是在驗證她的存在感，緩慢而小心，仿佛一旦用力就會把這脆弱的美好驚碎。

心裡藏着一種瘋狂的渴望——想觸碰她，确認她還屬于我，還沒有離開。

那種急切讓陸清幾乎失去了克制，動作變得有些慌亂，卻又小心翼翼。

就在陸清快要失控的時候，李葭忽然反撲過來，将陸清壓在了床褥間。

“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永遠。”

在陸清因為體力不支昏睡時，李葭逃跑了。

李葭很聰明。

她知道，陸清在她房間裡的時候就是守衛最松懈的時候。

天光将明未明時，隻有最邊緣的窄縫裡透出一點光亮，大多數的東西都隻能看到一點輪廓。

李葭往一個方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依稀可以分辨遠處有艘停在渡口邊的客輪。

“葭葭！！！”

陸清還是追了出來。

聽到她的聲音一直在逃跑路上的李葭卻停下腳步，她站在原地，等待着陸清走近。

“别走……”對于陸清而言之前的夜晚更像是一場混亂的美夢。

你一下子進入到我的夢境，夢醒了你又要離開。徒留我一個人滿頭大汗，在沒有你的房間裡驚醒。

濕潤的海風吹亂了李葭額前的那一點碎發，她歎着氣擡手用指腹溫柔地抹去陸清臉上的淚水。

“陸清，我要開始讨厭你了。”

誰能想到在上一秒親密無間的人會用柔軟的唇畔說出這樣冰冷無情的話。

“讨厭……我？”原本就不安的陸清變得更加慌亂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用力地握緊了李葭的手腕，極力調動着臉上的肌肉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陸清想要确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葭葭，你剛剛說…你讨厭我？”

李葭白皙脖頸上那些細碎的紅痕有些可怖。

昨夜，到了後面陸清就有些收不住，她開始暴露隐秘的本性，她發了狠，叼住李葭細嫩脖頸上的一小塊皮肉，含着咬着輕輕細細地磨，這樣遲遲的鈍痛折磨起來像是更為危險的親吻。

于是受不住的李葭拽着她的頭發，罵她瘋狗。

而現在李葭平靜地看着昨晚被自己罵作瘋狗的陸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是啊，我怎麼突然就開始讨厭你呢？”李葭擡手挨了挨自己的胸口，那裡是心髒的位置，現在正在隐隐作痛。

視線的焦點開始模糊起來，李葭似乎還是看着陸清的眼睛，又像是看着别的地方，她的聲音飄浮着，隻是重複：“我的乖乖，我好像開始讨厭你了。”

因為愛你愛的太痛苦，所以我開始讨厭你。

轉眼，李葭收起了笑意，變得面無表情，她用冰冷的語氣歎息道：“我們的愛啊，像外表光鮮内裡腐爛的蘋果……爛蘋果。”

“葭葭，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陸清的眼淚又要止不住，她哀求着。

李葭冷着一張臉，對此似乎沒有半分的動容，她隻是說：“乖乖，你要放我走，我要離你遠一些，才能好好地活。”

“不行的、不行……”

一臉淚痕陸清聽着李葭的話紅着眼搖頭。

我怎麼能沒有你。

還是這麼愛哭啊，李葭的聲音溫和下來，她問道：“乖乖，你愛我，對不對？”

要已經滿臉淚水的陸清望着李葭，她不住地點頭，哽咽着出聲：“我愛、我愛你……”

這個漂亮的孩子一邊落淚一邊同我說愛啊……

李葭注視着陸清，最終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她顫抖的嘴唇。

“我早就同你說過，愛不是能緊握在手裡的東西。”李葭稍稍離得遠了些，她擡手摸了摸陸清烏黑的發頂，眼中是連她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