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歡你。”
當我聽到眼前黑發藍眸的雄子這麼說的時候,我懷疑是因為我受傷的後遺症,所以引緻的幻聽。
那是我在任務中受重傷後的第三個月,當時醫療院已經開放别蟲來探視。
對方是第一個來探望我的蟲。
當我從死神的鐮刀下僥幸逃脫,我承認,我最渴望見到的蟲,無疑是眼前的雄子。
這些日子,雄子來了很多次,得益他的陪伴,我感覺我身上的傷口似乎在以更快的速度在痊愈。
實際上,我認為,隻要看到對方站在我的面前,即使我的四肢被砍斷,即便我的血液快要流幹,我都會因想再多看雄子一眼,而頑強地活過來。
對方予我而言,就是這麼神聖的存在。
而現在,那位閣下在說什麼?
他在說喜歡我?
……這是蟲神開的玩笑麼?
在說出自己的心意後,他甚至告訴我,他不介意我失去的蟲翼和手臂,他隻想陪伴在我身邊,與我一起。
我沉默了好久,然後我克制着身體的顫抖,用最堅決和冷硬的聲音朝他說:“……閣下,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我暫時不想看見你,你……這些天都不要探望我了。”
我希望我神色看上去還算鎮定,不要洩漏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隻知道……我不可能答應雄子,讓他和一隻殘缺的,甚至生育機率等于無的雌蟲在一起。
活下來後見到雄子的喜悅,沖淡了我對自身所受的傷所感到的挫折。
……而在這一刻,那些黑暗的情緒又重新包圍了我。】
…
【在我拒絕雄子的探視後,他又來了很多次。
當我每次讓亞雌護士傳達我拒絕見雄子的回應時,我能見到亞雌眼中不解、苛責的眼神。
似是在無聲地指責不願與雄子會面的我,是隻既奇怪又無情的雌蟲。
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實際的情形,隻怕也會贊同我的做法。
但别蟲責備的神色,加劇了我對雄子的愧疚,使我更加意識到我的行為,對他做成多大的傷害。
我知道保持決絕,是最好的做法。
可是最好的做法,有時也是最困難的方法。
我信奉軍雌應以忍耐為先,忍耐苦痛,忍耐害怕,忍耐一時的動搖,隻有那樣,我們才能赢下每一次的戰鬥。
但當面對雄子的時候,我所信奉的原則是那麼脆弱,隻需對方的一個示弱,我便潰不成軍。
最後,我還是答應再見雄子一次。
我以為我上次直白的拒絕會讓雄子因此動怒,我甚至希望他能在見面的時候,狠狠地報複我。
不論是言語,還是身體上的淩虐,即使我隻是剛脫離危險期,但隻要能讓雄子稍稍平息他的情緒,我願意讓他做任何事。
隻是我錯了,雄子并沒有生氣。
從他身上,我能感覺到他被拒絕的失意,他的心碎。
我甯願他用鞭子在我尚未完好的皮膚上抽打,狠狠添上一道道深刻的血痕,也不願他朝我展露這樣的神情。
雄子說:“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麼?”
我差一點就要說出錯誤的回答。
好在,我還留有一點僅存的理智……
在答應再一次見雄子後,我再度狠狠拒絕了他……
我告訴他:“我隻把你當作後輩和幼弟,你的心意……對我來說,惡心透頂。”
我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每當話語從我的口中說出的時候,雄子受傷的情緒猶如布滿尖勾的,無形的鞭子,再次落到我的身上。
這是我應得的。】
…
【離開醫療院的那天,我故意提早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個我待了三個月的地方。
盡管我對雄子的所作所為,對任何的雄子來說都是極大的冒犯。
我不但拒絕了他,還用最尖銳的話語狠狠踐踏他的心意。
可我卻仍然從雄子身上感覺到留戀。
這是最不應該出現的情緒。
當我的部下告訴我,有位雄子閣下在注視我的時候,我的心沉了下來,四肢幾乎在瞬間就僵硬不已。
他真的來了。
因着雄子的到來,我變得矛盾。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将雄子推開,但我的身體告訴我,我應該要挽留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