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趙煜實際上過戰場,别說是捏一下麻筋,就是摸上去擰了人的脖子,也大能叫對方死得一聲不吭。
而相比起來,趙璇被趙婧困在眼皮子底下,隻能努力迎合母親的心意,不敢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請師傅學武。趙煜此舉,說起來着實有些欺負人了。
但趙煜故意這麼說,是他看中了趙璇這個人。準确的說,是看中了趙璇的這個姓和她目前的境遇。
他要培植羽翼糾合勢力,趙英趙婧這種老狐狸可不會輕易上當,反而會利用他給趙家做了嫁衣。隻有如趙璇這般,既與趙家血脈相連、難以徹底割舍,又暫時遊離于趙家勢力之外的人,才是最合适拿來培養。
雖不算上大才,但眼下還能頂些用處。性格也淺薄天真,最容易收服不過。
“姨母可能千錯萬錯,但有一點确實不錯。”趙煜轉過身去繼續前行,嘴上漫不經心道,“真心好武,隻有真心就足夠了嗎?但凡私下用過功,不會連個下意識的反應都沒有。不過嘴上說說,葉公好龍罷了。”
趙璇被他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地就否定了,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兩人正走到了靶場,放眼過去,無數箭靶立得筆直,靶心的紅點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趙煜心中有了主意,停下腳步,回身看着趙璇的臉色,輕笑着問:“趙校尉覺得我說錯你了?那好。”揚聲叫道,“演武司監。”
演武司監幾人一直注意着鳳君的動向,聞聲急忙小跑過來。
趙煜吩咐道:“去叫李笙過來。趙校尉初來乍到,想要跟人比試比試身手。”
幾個人被他突然的主意都弄得有些愕然,趙璇不禁擡眼,見趙煜挑眉道:“怎麼,不服,卻又不敢和人比?”
趙璇被他一激再激,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女郎,聲音僵硬地回道:“回殿下的話,臣敢。”
廄長聞言,立馬跑去叫人。趙煜又看向演武司監,說道:“趙校尉有這樣的好氣魄,着實不該錦衣夜行。那就将無事做的兵将也一起叫過來,叫她們也看看新校尉的本事。”
趙璇努力維持着臉上的鎮定,牙關卻禁不住地咬緊了。演武司監察覺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心中叫苦不疊。一個是尊貴的鳳君,一個是趙氏女,若是真鬧起來,夠所有人都喝一壺的。
但她也不敢表露出來什麼:“是,殿下。”急忙擡高了繩子,親自鑽到另一邊去喊人了。演武場的士兵聽說新來的趙校尉要與人射箭比試,鳳君還要親自下場評判,頓時興奮起來,紛紛擠了過來。
李笙和廄長險些被人群堵在外頭進不來,演武司監揚起了馬鞭,才轟開了一條小道。
趙煜叫李笙上前一步與趙璇對面,親自介紹道:“此人名叫李笙,是馬廄裡的一個馬夫,平日不過給馬刷毛喂食,沒什麼條件接受訓練。趙氏子女都曾在國子監學過騎射,說起來,這項本是趙校尉占優。”
廄長去馬廄喊人時急得話都說不清楚,隻顧着說什麼“李笙,你今天可要出頭了”,就把人拽了過來。李笙這時聽出了鳳君的意思,眸光微微一閃,沖趙璇恭敬抱拳道:“校尉大人。”
趙璇同樣抱拳回禮。
趙煜說完負手而立,演武司監會意,立刻大喝道:“肅靜!”才把靶場上的騷動漸漸平息了下來。
趙煜問道:“演武場比試是什麼規矩?既要有準度,又要兼備力量。”
總教習連忙選出一個答了,趙煜颔首:“那就比遞遠射。”
趙璇和李笙自然不能有意見。
總教習于是面向衆士兵,上前一步,朗聲道:“此次比試為遞遠射,共設五靶,距分别為三十步、五十步、八十步、百步及百五十步。參賽者一人射完五靶後,第二人再上。靶心得分更高,遠靶得分更重,按總分定勝負。”
但講清了規則,又為難地看向趙煜,不知道要讓誰先來為好。
按照常理,先行者自然壓力更輕。但身為校尉,搶先射箭未免有失風度。趙璇剛要謙讓,趙煜卻直接道:“趙校尉先來吧。”
趙璇的動作不由停住。旁人以為是鳳君在偏心自家姊妹,但趙璇卻知道,他是在隐晦表達對自己的輕蔑和不信任。
趙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應聲道:“是。”走向弓架取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