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内，幾扇琉璃窗透進朝晨略帶清冷的陽光，紫檀木桌上擺放的青瓷茶具釉色如玉，圈椅上雕刻的雲紋簡潔，椅墊以墨綠色綢緞包裹。幾隻精緻的銅爐正燃着旺火，炭火在爐膛裡噼啪作響，散發出淡淡的木香。

皇帝端坐在爐火前，手指被烘得略微有些發紅，顯然來了有一些時候了。見趙煜進來，自然地開了口：“二月天氣還冷得很，短短幾步路，君後的睫毛上都凝了霜了。”

幾個宮侍脫鬥篷的脫鬥篷，拿帕子的拿帕子，趙煜任由他們擦拭臉上的水氣，見禮後入座：“陛下。”

殷洛順勢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側過臉來，身上那件朱紅色的常服上面繡着繁複的暗紋，在爐火的映照下更顯華貴。

“君後昨夜沒睡好嗎？”殷洛的目光在他臉上輕輕掠過，微蹙了一下眉，關心道，“臉色看着不太好，眼下都泛青了。”

“謝陛下關心。”趙煜擡手撣了撣了肩頭，動作間不改臉色，“昨日去了趟演武場，裡面倒比想象中有趣，就多留了一陣。”

殷洛笑了一下，不去問他到底是演武場騎射有趣，還是在裡面遇到的人有趣，颔首贊同道：“演武場确實不錯，朕也時常去那裡跑馬射箭。不過說起箭術，朕是遠不如君後了。”

趙煜眼尾微微一挑，皇帝唇邊彎起一抹笑意，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昨日君後那兩箭的精彩，連外朝都有所耳聞了。武略司監還特意跟朕提起，侍衛親兵實在該嚴加管教了，整日隻會起哄喝彩像什麼樣子。非得把她們訓到鬼哭狼嚎不可，免得堕了禁軍的威名。”

“倒是我連累了她們。”趙煜微微一笑，道，“這些禁軍多是從官宦子女中選拔而來，自幼生活無憂，性子難免會跳脫些。”

殷洛聽着他這句“官宦子女”莞爾一笑，不再說話，隻是伸手撥弄了一下浮在茶面上的茶梗，舉杯淺抿，掩去了唇邊淡下來的笑意。

太皇太後辰時醒，皇帝和鳳君自然需要早早抵達等候，以表孝道，不可能讓太皇太後等着他們請安。

索性不過片刻，曾掌事便過來禀報：“奴才見過陛下、鳳君殿下，老祖宗醒了，請二位過去用膳。”也不必兩人再辛苦另起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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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趙氏，年五十有四。其妻燕文帝，在位十七年，四十而崩；其女燕仁帝，在位十一年，三十一歲駕崩。

《燕紀通編》中記載：燕文帝崩殂後，趙氏以皇太君後之尊，輔弼沖齡之仁帝，總攬朝綱，安邦定國。仁帝抱疴纏綿之際，更是晝夜劬勞，躬親理政，俾國事無廢。